随着这一击，白腹蛟嘶吼一声，身体翻腾，拼命在海水中翻搅，掀起巨大的波浪。
临渊虽然重创了它，却也彻底惹怒了它，瞬息间，局面发生了转变。
双方混战着，大开大合的过了数百招，姜萌已经明显感觉到体力不支了，白腹蛟一个扫尾过来，彻底将她拍到海水里。那锋利坚硬的铠甲几乎将她的身体扎穿，血水喷涌而出。
临渊脸色巨变，痛苦的叫出声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中的剑朝着白腹蛟的另一只眼睛刺过去。
而那一刻，他的身后忽然出现了一条金色的巨龙影像，盘在他的身体上，低声吟唱着古老的咒语。
那些繁复的金色字符将白腹蛟团团围住，渐渐的，原本还激烈挣扎的蛟龙像是被什么捆住了，死死的压制着无法动弹。
最后，终于“轰——”的一声，身上的铠甲尽碎，直直的跌进海水里，一直往下沉去。
周边涨起来的水幕也骤然消退，海面再次恢复了风平浪静的模样。
而临渊身后的那条金色巨龙在制服了白腹蛟之后，颜色越来越淡，直到此时，彻底消失。
临渊一口血吐出来，猛地跪了下去，。
好一会儿，才从水底下缓缓的升上来一颗散发着强光的红色内丹，大概拳头大小，径直漂浮到临渊的面前，被他一手攥住之后，终于暗淡下来。
那条金色的巨龙便是他在海底得到的上古传承，等他彻底和对方融合之后，便可用龙吟驱策一切海底的生物。
姜萌浑身血窟窿的从水里爬上来，伸手想拍拍临渊的脑袋，夸他厉害。
手还没伸过去，少年的身体忽然栽倒在地，彻底没了知觉。
“真是厉害啊。”
空中传来一阵喋喋怪笑，姜萌心中一紧，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几句话的功夫，对方已经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正是顾衍的师父——清虚。
对方半点不做伪装，大喇喇的以本尊模样出现在她面前，显然是有十足的把握，让她没有机会把真相说出去。
见姜萌看向自己，他叹了一声笑道，“要不是这条蛟龙，想要除掉你怕是还要费一番功夫。”
姜萌和临渊先前对付白腹蛟，都受了重伤，现在根本没有力气再来对付清虚。
清虚居高临下的看着二人，惋惜道，“像你这样的天生双灵根，这样杀了你实在是太可惜了。但是，我实在不想节外生枝了。”
说罢，便猛地俯冲过来，手中长剑一寸一寸显露出来，直刺向姜萌！
临渊还昏倒在一边，在清虚杀招出来的时候姜萌就喊系统把他收进了空间里，紧接着吞下一颗飞鱼丸，翻身跳进来旁边的海水里。
清虚是眼睁睁看着临渊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的，再看姜萌时，眼神变得炽热了起来！
姜萌身上全是血窟窿，翻身跳进海水里之后便疼的浑身抽搐起来。
但是身后是清虚，这是她唯一的选择。
落入海水中之后，她便像一条灵活的鱼消失在视线里。
清虚半点儿也不慌，看到临渊凭空消失的时候他就改变了主意。
现在，他不想杀她了。
因为情况紧急，姜萌跳下去之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血迹在海水里迤出长长的痕迹。
于是，在清虚骑在一条大鱼背上追过来的时候，她才恍然惊觉自己的行为在对方眼里有多可笑。
姜萌握着剑的手在微微颤抖，身上的温度在逐渐流逝。
她知道，自己大概是撑不了多久了。
“怎么不跑了？”清虚的心情看起来极好，粗嘎的声音难听得让人头皮发麻。
姜萌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抬起手来，手中的剑稳稳立在自己身前，那一瞬间，周边的海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冰块，尖锐的冰箭纷纷朝他飞过来！
“到现在都不肯放弃挣扎，你比顾惜麻烦多了。”
说罢，他手中的剑猛地朝着姜萌飞过去，瞬间在她的手腕上划出整齐的刀口。
那一瞬间，先前被冰住的海水瞬间消融，冰块碎尽，水底下的呼啸声冲天而起，整个水底世界都颤动起来。
在这漩涡中，姜萌就像一片柔弱的海草，随着水波飘动，身边是各种闻到血腥味围上来的水怪。
但是又忌惮这不远处那个强大的修士，不敢轻举妄动。
清虚一击即中，收起剑，手掌中间飞出一根银白色的丝线，朝着不远处的姜萌缠过去。
这是他在闭关期间苦练了近百年的傀儡术，只要姜萌成了他的傀儡……
“噗呲”一声，刀剑刺入血肉的声音。
周边的声音忽然静止，所有的美梦止于此。
他不敢置信的低头看去，他的胸腔被一柄银剑由后背贯入，整个捅穿了。
而那柄剑是下了咒的，贯穿了他的身体之后伤口根本无法愈合。
那柄剑，清虚认识。
当年还是他亲眼看着顾衍锻造这把剑。
清虚怎么都不敢相信，顾衍会对自己下手。
他扭过头去，正对上青年冷漠的眉眼，他面无表情的拔出剑，看着自己手上沾满的鲜血，低声道，“师父，任何人做错了事情都要付出代价。”
清虚脸上的肌肉抽搐起来，“她们都只会阻碍你的飞升之路！你做不到的事情，为师为你清除障碍！你却怪我？”
“为我？”
青年抬起眼睛看他，像是自嘲，又像是嘲讽对方。
“师父不过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罢了。”
顾衍那一剑直接贯穿了清虚的心脏，话音落下，清虚的身体就化作碎片，消散在了海水里。
周边渐渐平静下来。
顾衍的那只灵兽已经接住了姜萌，将她背到了二人面前。
他什么都没说，小心翼翼的把姜萌打横抱起来，用灵力为她支起一个屏障，将她牢牢包裹在球里面。
什么所谓的为了他好，为了让他心无旁骛的飞升。
都是假的。
这背后的真相龌龊到顾衍一想起来就忍不住浑身发冷。
无非是因为当初掌门之位没有传给清虚，他因此怀恨在心。
但是以他一己之力想要毁了凌霄峰无非是痴人说梦。
于是他选中了顾衍，一颗完美的棋子。
他把顾衍培养成了完美的未来掌门的样子，把他培养成了整个凌霄峰新一代弟子里最受人爱戴的大师兄。
可是，他又怎么可能真的只是为了替凌霄峰培养一个完美的接班人？他要顾衍恨凌霄峰。所以他毁了顾惜的灵根，并且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绝佳的替死鬼。
姜老头的女儿。
姜老头有多宠他的女儿，清虚是知道的，顾惜的死不过是一个导火索，只要姜老头执意护着姜萌，凌霄峰那群老东西绝对会给他面子。
而这个时候，顾衍便对凌霄峰攒了足够的失望。
之后再让姜萌死在禁地里，这样，所有的人都会心照不宣的把罪名安在顾衍的头上。
只要顾衍反了凌霄峰，那凌霄峰新一代弟子的天，就塌了。
他算尽了一切，却没想到，顾衍去了禁地之后，却是救了姜萌。
从这里开始，满盘崩坏，一步一步，都走向了清虚无法控制的局面。
顾衍知道这一切真相的时候，姜萌已经带着临渊出去历练了。
直到此时，他还是来晚了。
再次醒来之后是在凌晓峰的望月阁，曲昀在给她治伤，顾衍就坐在一边看书。
姜萌一睁开眼睛，对方就及时的抬眼看过来。
到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清虚说的那些话让姜萌很快就把一直以来想不明白的事情全都串联在了一起。
甚至想起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顾衍那个古怪的眼神，或许，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顾惜的灵根被毁是另有原因，但是他却始终装作不知情。
“系统，这次的反派大佬真不是个东西。”
姜萌躺在床上，内心很平静的骂了一句。
系统没敢吭声。
她运转了一下周身的灵力，发现丹田内的灵力几乎已经枯竭了。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呼唤系统，“临渊呢？你有没有把他放出来？”
“嗯，他在无尽海得到了上古传承，我把他放在那处传承之地了，反派大佬找到他的时候没有起疑。”
这回系统没有装死了，老老实实的把姜萌昏过去之后发生的事情交代的一清二楚。
自她睁开眼睛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曲昀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嘴角嚅动了好几次，终究没敢发出声音。
似乎是僵持了许久都没有等到顾衍主动开口，虽然已经猜到了结果，但姜萌还是有些不甘心，想要听到他亲口说出来。
她偏头问顾衍，“所以，师兄一早就知道真相了？”
见二人气氛不对劲，曲昀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顾衍沉吟了一会儿，便老老实实的点头，“嗯。”
“所以你眼睁睁看着我愧疚，看着我痛苦，看着我见你就躲，看着我背负所有的骂名？”
一迭声的质问，语气并不显得多么激动，顾衍却觉得那些话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自己的脸上。
他的喉头吞咽了好几次，终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姜萌说的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