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愿意。”
唐肆霆勾了勾嘴角，从另一边搀起了唐老爷子的胳膊：“我扶着您走。”
“嗯。”唐老爷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冲顾子柒粲然一笑：“儿媳妇儿，我们一起走吧。”
这肉麻的称呼，让顾子柒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她根本不敢看四周投递过来的热烈目光，便和唐肆霆一左一右扶着唐老爷子向正厅走去。
“爸，妈，唐老爷子怎么会来！”宋甜气的七窍生烟，满心委屈地对宋家夫妇咆哮道。
“这……”李婵宁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唐老爷子是A市首屈一指的商界前辈，所有的宴会都会礼节性地给他的府上送一份邀请函。只不过因为他近些年身体不太好，几乎没有参加过任何宴会，我也没想到他会来我们家……”
“妈！您看您做的好事！”宋甜的眼中闪出泪来，她看着唐肆霆和顾子柒在唐老爷子两侧那副琴瑟和鸣的样子，就气得恨不得冲上去将她撕个粉碎。
“甜甜，今天是你父母的好日子，别乱说话。”
李冠达毕竟有见识，出言安抚宋甜道：“再有一会儿就是舞会了，聪明的淑女应该知道利用主场优势努力让自己更加美丽耀眼，毕竟待会儿唐肆霆可是你的舞伴，没有什么比这更能宣誓主权的机会。”
宋甜原本黯淡的眼神光陡然一亮：“对，我要在舞会上让所有人都知道唐肆霆是属于我的！”
说罢，她便提起繁复的裙摆，气势汹汹地朝着偏厅走去。她要回卧室，好好让造型师再给自己补个妆，一定要把顾子柒的风头盖下去！
看着宋甜离开的身影，宋侑堂忧心忡忡地开口道：“哥，这唐肆霆不是已经离婚了吗？为什么唐老爷子还称呼顾子柒为儿媳妇？”
李冠达耸了耸肩膀：“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的法律团队已经确认了唐肆霆和顾子柒的婚姻情况，他们确实已经离婚无误，唐肆霆还为此付出了天价分手费。”
“哼，我知道是为什么。”李婵宁冷笑一声：“八成是两个人感情破裂分了手，但老爷子还喜欢这个女人，想要撮合二人重归于好。”
“你说的有道理。”宋侑堂脸色一沉：“如果真是这样，甜甜以后嫁过去岂不是会吃亏？”
“你傻呀，那老爷子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还能活几年？”李婵宁笑着摇头道：“而且唐肆霆和老宅是分开居住的，甜甜只要坐稳了四太太的位置，日后就是唐家当之无愧的主母。唐老爷子就算再喜欢顾子柒，他也无法改变这一点。”
“婵宁说得对。”李冠达笑着颔首，这也是他的最终目的。
“等一下，我有个问题。”宋侑堂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似乎想通了什么一直困扰他的事情：“你们之前才说，唐肆霆不一定对甜甜有意，现在为什么众口一致认为他会娶甜甜进门？”
李冠达和李婵宁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暧昧地笑着道：“你今晚就知道了。”
宋家的大厅和外部一样富丽堂皇，典雅的英国古典式装修风格，处处透着精巧。
唐老爷子选择坐在了一把喷白漆的欧式古典靠椅上，眼睛微眯，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支泛着油光的老式烟斗，拿着火柴便要点上。
顾子柒眼疾手快，像按住淘气的孩子一般按住了唐老爷子的手，压沉语气道：“爸，您这是要干什么？”
唐老爷子大半生都嗜烟如命，肺部也是因此而落下了病根，反反复复总不好。自从顾子柒从国外留学回来后，她便跟唐老爷子约法三章：她会乖乖做好唐家的孙媳妇儿，老爷子则是要保证再也不碰香烟。
唐肆霆目光幽深地看着唐老爷子的举动，并未多言。
“唉，柒柒，你什么都好，就是原则性太强，容易让人觉得紧张。”唐老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抬了抬拿着烟斗的手道：“我上次住院的时候，隔壁床已经被医生下了只能活一个月的死亡通知书，他却还是照样抽烟喝酒呢。”
“这不一样，我们之前做过约定的，您忘了吗？”
顾子柒加重了手上的力度，一脸认真地问道。
“我没忘。”唐老爷子淡淡一笑，眼神淡漠地扫过顾子柒绝美的面容：“可是，我们中已经有人先违反了约定，不是吗？”
顾子柒一怔，原本力道很足的手因为心虚而松了松。
唐老爷子这话是什么意思？确实，顾子柒最终并没有成为唐家的孙媳妇儿，但她嫁给了唐肆霆，成了唐老爷子的儿媳妇儿，也算是曲线救国地完成了和他的约定。
如今，唐老爷子却说她先违反了约定，难道是因为……
顾子柒感到喉头一梗，一阵无法言喻的心慌涌上了胸膛，面色也跟着白了几分。
“爸，您都知道了？”
唐肆霆此刻突然开了口，将顾子柒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唐老爷子并未立刻回答，而是悠哉游资地滑动火柴，点燃了手中的烟斗。深深吸了一口后，他一边望着袅袅升起的烟雾，一边淡淡道：“想不知道也挺难的吧。”
全天下所有人都想瞒着他这个消息。唐肆霆和顾子柒离婚闹得最沸沸扬扬的时候，老管家谎称家里的电视全坏了，报纸也因为报社改革而停了一周，努力将此事遮掩了过去。
但是，老管家却忘了。唐老爷子还有一台老式的收音机，那是老夫人去世前留给他的纪念礼物，他一直小心地收藏在身边，只在半夜无人陪伴时播放几首乐曲听听。
某一夜，正在调整频率准备收听音乐广播的唐老爷子，无意中调到了娱乐版。从女主持人声情并茂的讲述中，他听到了那个令他心碎的消息……
顾子柒鼻尖一酸，眼中也蓄起了一些泪水：“爸，您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一直没有告诉我们？”
“人老了，很多时候，与其当个过分聪明的老人，不如做个糊涂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