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俊廷步步紧逼,有秋落的证词,再加上确实在苏府搜到的劣质药材,人证、无证齐聚,严律唐拍了堂木。
‘啪’
声音清脆,众人亦屏气凝神,只听着这判决。
“董氏状告夏侯商谋杀一事,尚有细节审查;至于所说的苏锦溪谋害皇嗣一事,虽人证、物证皆在,却有许多疑点,先行收押,再行审查。”
严律唐判决一下,顾俊廷脸色立即变了。
“严律唐你这是偏袒!本王今日必要她给孩子偿命!”
顾俊廷厉声呵斥,当即便冲过去,欲对苏锦溪动手。
苏锦溪也颇为意外的看着他。
“宸王殿下若对下官的决定不服,那便请民来做决断。下官断案,是要一切清晰明了,还与百姓真相,但凡有一丝一毫的疑点,下官皆不能放过。秋落所说属实,物证亦属实,但这其中还有需要考察的,比如她本是苏锦溪身边的婢女,今日何以对簿公堂,背叛于她。”
“你这皆是狡辩!她看不惯她主子,义举揭发,有何不对!”
“义举并无不妥,但若她包藏祸心,离心之人的证言也不足以信,物证亦是如此。下官不敢断言如今的情况,却也不愿冤枉了哪一方,所以暂押,细细查证。”
严律唐字字在理,竟是让顾俊廷一个字反驳不上来。
似是为了支持严律唐的话,衙役急匆匆的进来报。
“启禀严大人,外面百姓将府衙围住,皆是声称苏锦溪乃大善人,断不会有如此举动,众人皆是不信,声称苏锦溪冤枉,恳请大人明察,还其清白。”
闻声,严律唐神色稍缓,看向了顾俊廷,眼神已不言而喻。
严律唐性子执拗,办案更是严谨,顾俊廷自知今日是不能定苏锦溪的罪,亦不想将事情闹得太过,失去民心,便暂且同意了这判决。
一干人等、物证皆由大理寺收监,等着第二次开堂问审。
苏锦溪神色平静的跟着衙役前往牢狱的路上,她的身侧跟着一同被收监的秋落。
秋落一直低着头,不敢抬首看她,眼中隐有泪水。
似是有意而为之,秋落与她同在一处,相邻而入。
静坐无言,谁都不曾说话,牢狱中的喧闹似是与她们隔绝了一般。
“小姐,为何不问问我为何如此?”秋落面带愧疚,忍不住的握着栏杆,向着隔壁的苏锦溪看去,眼红热泪盈眶,已是红了眼睛。
闻声,苏锦溪侧首看向她。
脸上面无表情,眸中情绪不明。
在知晓那人是秋落,是秋落指证她,设计陷害她的时候,她恼怒,情绪难以平静。
她自认对秋落很好,没有苛求,没有苛待,亦不曾见她当成奴婢,说话不避着,做事不瞒着,她想不通秋落这么做的原因,疑惑也曾根种在心底。
然当她坐在这里,深陷牢狱之中。
算是明白了。
人各有命,道不同不相为谋,秋落有她的理由和想法,她既是选择如此,便是如今的结果。
或许日后,她与顾昊卿亦是一样,选择不同,走的道路便不同,终将分道扬镳。
“无关紧要。”
冷漠无情的四个字道尽了她对秋落的失望。
自秋落背叛她的那一刻开始,她便不再是她的贴身婢女,亦不再是她信任的人。
什么都不是,自然便无关紧要。
秋落苦涩的笑了笑,背过了身去,靠在围栏之上,泪水无声的流下。
“奴婢并非是宸王殿下的人。”
秋落自顾自的开口,似是陷入到了回忆之中。
当初苏锦溪即将嫁入炎王府,柳贵妃派去的人都被顾昊卿全数挡了回来,多次无果后,听闻炎王府私下在招婢女,柳贵妃便将她派了过去。
初去时,她尚无底气被选中。
只尽力的做好自己的事情,不敢表现的太过,却也不敢表现的太弱,不想这份沉稳反倒是被挑中了,成功的进入到炎王府中。
后来,她更是在苏锦溪的身边贴身伺候。
原本,她兢兢业业,亦不敢与柳贵妃联系,只做好自己的本分。
在与苏锦溪相处的日子中,她渐渐忘了自己的身份,只当自己是她的婢女,柳贵妃那边似也是将她遗忘了,不曾与她联系,她便越发的心安理得。
但终究是身份不一样。
许久没联系的柳贵妃托人联系上了她,直接就给她下了命令。
她犹豫过、仿徨过,却仍旧是败了。
“小姐待我如亲人,奴婢却不能为了小姐而置家人于不顾。是奴婢对不起小姐,但奴婢绝不后悔。奴婢欠小姐的,来世,当牛做马定是偿还!”
秋落转身,对着苏锦溪的方向,俯首叩拜,以示感谢之恩。
苏锦溪抬首看她,受了她的叩拜。
但主仆之分早已缘尽,她无法原谅秋落的背叛。
“啪啪啪!”
响亮的巴掌声在走廊里回响,苏锦溪闻声看了过去,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苏凌烟,本该‘落胎’在宸王府中,然而如今却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大牢里,更是面带看好戏的得意。
“好一处精彩的主仆戏啊,也不算可惜,至少你二人一同入狱,也算一同死。来世好再尽主仆缘分便是。”
苏凌烟轻笑着上前,说话间已是到了苏锦溪的面前。
苏锦溪目光打量着她,从头到脚,最后落在了她的肚子上。
“假孕的事竟能瞒过去,你的本事长进了不少。就是有一点没长进。”她勾唇一笑,眼中尽是冷冽。
苏凌烟被她的话挑起了兴趣,难得的肯认真听她的一席话,神色注视。
“啧啧,不好生养,好可惜呢。”
原来不能生的另有其人,竟是都到了假孕的地步,既是如此,便好办多了。
闻声,苏凌烟脸色顿变,帕子都要被搅碎了,目光阴鸷的看着她。
“不过是晚了些,再怎么也比你强!不是说三王爷与你恩爱非常,怎的竟是大火之中救了路萱禾?如今更是为了保护她,将其匆匆送回去了,你瞧啊,男人的心多不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