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声稚气,彬彬有礼,俊俏的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
心里猜出了孩子的身份,富锦心却难带着怨恨去面对这样的天真无邪的孩子,怕是真的被皇上与皇后教的极好,一举一动皆无跋扈,只有纯真。
可他越是美好,越让她心里难过,泛起一阵的酸意。
她的卿卿童年也该是在这样的爹娘疼爱下长大,也该是这般明媚的模样,而不是只有刀与血的光影,不用她去问,她也知道,年少的慕昊卿亦是阴沉内敛,比之她初见的时候还要沉默的多。
富锦心蹲下身子,将手中的球给了面前的人,面色微沉,尽量用着软和的语气。
“我捡到了你的球,那你帮我个忙可好?”
“神医姐姐是要给父皇看病吗?”
富锦心微楞,显然是没想到,他会认识她。
“你怎么知道我是神医?”
“因为宫里的人都差不多,只有神医姐姐最特别,也最漂亮。”
小孩子毫无芥蒂的话,说起来却是理所当然。
富锦心顺着他的话开口。
“我想去给皇上看病,但无召不得进。你能带我过去吗?”
默默在一旁的慕言闻声动了动,脸色紧绷。
“夫人。”
富锦心起身,阻止了他的话,她知道慕言要说什么。
她也不想要做些什么,只是不想让最不堪的事情发生罢了。
不过是见一面,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无需告诉他,我心中有数,不会出事。”
慕言脸色略沉,心里担忧富锦心,却又阻止不了她随着六皇子离去,只能亦步亦趋的跟上去,希翼着慕昊卿能知晓这事后快速过来。
近来六皇子常入皇上的殿内,门口的守卫见着也不敢拦,目光在一旁的富锦心身上游移了一阵,再看到了慕言,没敢动,放着人进去。
慕言和一众太监都留在了殿外,六皇子只身带着富锦心进了殿。
殿内候着的人不多,远远的便瞧见一人躺于榻上,偶尔传来咳嗽声,听闻是六皇子来了,榻上的人才有了些动静,渐渐的起了身,目光在几步之外的富锦心身上顿住。
“锦心见过皇上。”富锦心不紧不慢的福身行了个简单的礼。
虽未说明身份,但锦心二字已是足以让面前的人知晓她是谁。
“父皇,神医姐姐是来替您看看的。”六皇子对着皇上十分亲昵,此时已是走了过去,站在榻边,仰着头看着皇上,眼中一片欢喜。
皇上轻咳两声,称赞了两句六皇子,着人将他带下去玩了。
随后,才抬首看向了不远处的富锦心。
“也难得他有这份孝心让你过来。”
富锦心眉目轻动,眼神冷了冷。
“皇上说笑了,您于他无情,他于您并非无义。”
偏激如柳贵妃,他也念着生母之恩受了多年,死后也不忘为其复仇,该还的早就还了。而对于西楚皇,多年不在身边,若说感情未免太可笑了,可如今他们能好好的在这宫内,便是他心底的一念之善。
富锦心深深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在见了六皇子之后想着来见一面。
她庆幸自己现在来了,将那些不堪的一面阻隔下,即便他不在意了,她也不想让这些人再入了他的神。
“义?他屠戮手足,掌控国事,他可还有半点心!!!朕给他太子之位,他就是如此对待朕的!”
说起慕昊卿,皇上的情绪显得激动,目光愤恨的看向富锦心,随着皇上的目光,四周出现了不少的暗卫将她困于其中。
富锦心凤眸微动,半点不见畏惧之色,相反,脸上带着厉色。
指间轻动,银戒中的银针顺势而发,暗卫不见她是如何动手的,面前的几个人已是尽数倒下。
富锦心漫不经心的将暮云刀从袖中拿出自手中把玩。
“我不甚喜欢有人在我面前碍事,你若觉得自己活得差不多了,那我便送你一程。”
她眉目冷凝,暮云刀随着她纤细的手臂舞动,侧身二人亦倒下。
皇上的脸色凝了凝,又咳出一阵血来,思及情势,让剩下不多的暗卫退下。
“谋杀朕,你倒是敢。”
“有何不敢,你不正是这般谋划的,区别不过是在我还是在他罢了。”
富锦心冷笑,眸中的阴寒更甚。
这就是慕昊卿念着善留下的人,不若直接让他死了算了。
频繁召见六皇子是为了什么,不过是让众人觉得他有心改储君之选,鼓动人心,若在这时,再逼的慕昊卿兵刃相见,亦或者直接陷害他弑君,留下一纸让六皇子登基的诏书。
那慕昊卿便成了众矢之的的,即便他最后登上了那九五之尊的位置,可在旁人的眼里,名不正言不顺,那些罪会一直跟着他。
哪怕他不在意,旁人却说的欢心,无人知晓他曾经受过什么,只是记住了表面的那般。
这般算计当真是好。
富锦心眯起眼,压下心中的情绪,缓了缓神色。
“他会念善留你一命,我不会。今日来,我也不会要了你的命。可你记住,这种想法你就是死也得捂紧了,不得让他知晓分毫。安安分分的等死尚且有一份体面,你若敢在他面前露一分,就是屠了这西楚,我也替他找回这一分的委屈。”
屋外轰隆一声,明明灭灭照的富锦心冷厉的身影如鬼魅一般。
“你好大的口气!”皇上单手捂着心口,愤怒至极的看着她。
荣登宝座几十载,他何曾被人这般的折辱过。
富锦心却没有半点的恻隐,他们在抛弃慕昊卿的那一刻就该承受带来的所有后果。
“你尽管试试。你是将死之人,不怕什么,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那你就试试,六皇子会不会也紧随你而去,单纯无邪,倒也真是花一样的年纪。”
她嗤笑一声,脸上的神色做不得假。
他已是行将就木之人,唯有这疼爱的儿子能让他所有犹豫,若他真的心冷,连六皇子也不顾,她便先送他上西天。
慕昊卿遭受的苦难也够多了,她看不得他再受半点的委屈,哪怕这委屈他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