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格不再自讨没趣，翻翻自己手里的包，摸出来几袋去了皮的临安山核桃，自顾自的吃起来，特意放大自己砸吧嘴的声音。
程乔没有反应。
“不要？”
“我暂时不需要补脑子。”
夏格憋了一股子气在胸膛，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难受的很。
最后冷哼一声撇开头。
回程的路依旧没有多少人，夏格早上实在是有点没睡够，拄着头看外面匆匆掠过的风景，慢慢的就把眼睛闭上了。
玻璃窗户映出她的脸，程乔瞥一眼，无奈的叹口气，张开手臂从后面环住她的身子，就这么静静地盯着她在窗户上的容颜。
颇有静好的感觉。
夏格的头一点一点的滑下来，程乔咧嘴，瞧的欢喜，直到她的小脑袋猛地朝着小桌子砸过去，才堪堪托住，感受着她丝毫不受影响依旧缓缓地喷出来的呼吸。
程乔把自己的另一个胳膊放在小桌子上，慢慢把她的小脑袋搁在上面。
列车平稳向前，车厢里气温刚好，偶尔可以听见开水咕嘟的声音，衬得淳美的光。
一切都很好，除了程乔突然察觉到的手臂上的一丝凉意。
凑上去看一眼，果不其然，流了口水。
北京站到了，口水也已经干了，程乔拍拍她的背，“起了。”
夏格嘤咛一声，伸一个大大的懒腰，然后摸到了自己嘴边的干茬茬，动作僵住。
“给你看！”程乔幼稚到不行，高举自己的胳膊到她的眼前，指着上面白乎乎的一片，“多有艺术感！”
夏格装作不在意，保持微笑，掏出湿巾要给他擦掉，程乔反应快，立刻躲开，“得留住。”
夏格抿唇，“您，随，意。”
刚好是中午的时间，夏格硬要拉着程乔去吃前门的那家烧烤，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她根本不知道程乔喜欢吃这里的东西，就好像是原先自以为很了解的人突然冒出来一个喜好，有点小失落，所以急切的想要参与进来。
“大中午的吃起来多没有气氛啊。”
“要什么气氛啊，填饱肚子不就好了，你还不能多喝酒呢，我也给你抬不回去。”
人是真不多，夏格找了最边角的位置，似乎就冲着不要气氛去的。
“程乔，你当真要十斤腰子吗？”
“……没有那么大的胃口。”
“那你觉得加上我可以吗？”
“……这里有很多可以选的，没必要死盯着腰子。”
“没办法，你作的诗太好了，这里都可以当景点用了。”
老板把菜单递上来，夏格拿着笔思索良久，最后还是选了一斤的羊腰子和一点鸡胗，然后交给程乔，“剩下的你来吧，我也不常吃，你选一点特别特色的。”
“作为京城人士，你真是有点不够格，夏天晚上多适合出来吃烧烤啊，你怎么就没有过这种经历呢？”
“那是因为从初一开始我们就有晚自习了，谢谢。”夏格露出官方的八齿微笑。
前门有不少买北京特产的，其实都是一些个连夏格都吃不惯的东西，但是既然号称是特产，那么吃进嘴里就是一种体验，人想要的不就是这些么。
夏格挑了一些驴打滚、豌豆黄和沙琪玛，最后又加上两罐王致和臭豆腐和两条中南海香烟，“稻香村也需要吧？那也算是很出名的了。”
“恩，”程乔点点头，“老北京布鞋也可以有。”
夏格打量一下程乔的神情，确定他并没有开玩笑，于是最后当真选了两双布鞋。
“那我们现在去买糕点吧，这是重头戏，我都喜欢吃，他们一定更喜欢。”
夏格总也觉得没有买够，因为对方是给过温暖的人，所以想把所有的东西都给寄过去，算是一种感恩，最后还是程乔拦住了她，看她的样子就像是看一个急需剁手的购物成瘾的病人。
“足够了，真的，真的。”
夏格看一下单子，递给服务员，“那么就这些，寄到这个地址，要包装也稍微精美一点的，但是不要太花哨，就是素淡的花纹就好，礼盒就算了，要用那种特别古朴的食盒，一定要确定不会压到，送到的时候一定不要有破损……”
程乔按住太阳穴，尽量忽视耳朵边上如同蚊子的嗡嗡声。
总算是把一切的东西都寄送出去，走出快递点的时候夏格长舒一口气，“他们一定会很开心的。”
“恩，尤其是在知道你如此精心的情况下。”他刻意加重“精心”两个字。
“呀！”夏格突然惊呼，让本就几近精神衰弱的程乔一个激灵。
“怎么了？”
“咱们就把东西寄出去了而已。”
“不然呢？”程乔不解。
“应当有一封长信啊！表达咱们的感激之情，而且见字如晤，多美好啊，加深了感情啊！”
程乔无语望天，“走，咱们返回去写信去，一起寄。”
两个人到家的时候夏安梅正好午睡起来，帮着收拾一下两个人的行李，然后赶着夏格进了屋，夏格知道她要唠叨什么，所以一脸委屈看向程乔，期盼着他可以伸出援助之手，后者视而不见，大摇大摆的走上楼。
“丫头，这回回来要收心，我也不奢求你可以考得怎样，但是至少不要低于你自己对自己的预期，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我知道了妈，我的心多好收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然我现在肯定纠缠于过往。”
“去！”夏安梅敲她的脑袋，“给你说正经的呢。”
“是正经的啊，”夏格咧开嘴，“你看到我这样不开心么？”
夏安梅叹息，“得了，你留心吧。”
“妈，记得和程乔把账算清楚，不要欠人家的。”
“恩，知道了，我肯定记得比你清楚。”
“如果要是钱不够了就把我的小金库取出来。”
“动用不上，说好了考上大学之后我就不管你了，到时候你就抱着你的小金库过活吧。”
“我的天啊，你真的是很狠心啊，我以为是开玩笑的呢，”夏格故作失望的摇摇头，“我那点钱，大概可以撑过大一，你是让我小小年纪 就出去打拼么？”
“你也可以闲暇的时间回宅子里帮着打理一下，帮我减轻一下工作重担，我来付你的工资，这也算是半工半读了。”夏安梅不受影响，淡定提出解决方案。
“拉倒吧！真这样的话程乔得笑死我！我可不想让他一辈子看不起我！我就算是在外面拿个破碗都不会回来的，还从你的工资里抠抠搜搜挣一点，打死也不！”
“那你就自己想办法，反正高考之后你正好就成年了，你要是真的还好意思找我要学费的话，我也是可以给你的。”
夏格吸溜几下鼻子，满脸的可怜，奈何换不回夏安梅一点的回心转意。
“我记得最开始是你提的这个想法，我当时还劝你想想清楚呢。”
夏格耷拉下来脸，“那时候不知道钱有多重要啊，就那么一点豪气了，”暗自攥了攥拳，“得了，怎么说的就怎么来，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十八了，不早了。”夏安梅冷冷的抛下几个字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