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格已经许久没有在自己的小床上睡觉了,一回家躺上去的感觉就有点物是人非。
而事实上,只有闲着没事想要找人的时候才会意识到手机到底有多重要,于是夏格想着趁这个暑假完全脱离苦海不必在意作业的时候来赚一点外快,即使可以买一个老年机也行。
夏格对这次的高考是不报期待的,考的一定不好,一本上去有些困难,更何况夏安梅的要求是一本大学而不是一本分数,这就更是有点不可能的事情了,所以夏格理智的没有把自己的书给别人或是转手卖了,规规整整的码齐了摆在桌子上面,本来还想准备一个时间表,但是后来考虑到自己估计也不会照着做,所以就放弃了,暂定每晚看一会儿书。
临近傍晚,夏格闲的没事,所以帮着准备晚饭,她和夏安梅两个人各搬一个小凳子在炉灶旁摘着菜,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本来氛围都是好好的,夏安梅突然开了另一个话题。
“夏格,等你上了大学,我也不想在程家干了。”
“为什么?”夏格抬头看她,“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啊,都挺好的,但是你看我也上年纪了,再在程家干活也不利落了,人家花着价钱干什么要请一个干不清楚活的人啊。”
“哦,”夏格点点头,“是,谁说了什么吗?”
“没有,但是我有这个自觉。”
“好的啊,反正我都上大学了,以后你也不用顾忌我,怎么开心怎么来。”
“恩,将来咱们就自己好好过日子,不要再和程家有什么联系了。”
“啊?”夏格手下动作一僵,本来要掐下来根茎的指甲尅到了自己,“为什么?”
“不为什么啊,都不在人家家里干了还联系什么啊。”
“不用这样吧,好歹是在一起相处了十好几年的,感情都很深的,怎么可能说断就断啊,”夏格把菜放到一边,“果然还是出事了吧,不然你干嘛会有这个想法。”
“没有出事,”夏安梅语重心长,“本来咱们在程家就是做佣人做厨娘的,程家对咱们好咱们也不能想着做什么超出本分的事,尤其是在这件事情之后,还是少联系的好,不然你们俩孩子凑一起总是出事。”
“这叫什么话啊!”夏格差点被逗乐了,“这件事情又不是怪我们的,怎么我们还得少联系呢?再者说了,你要是都不在这里干了,不正好就没有主仆的关系了吗,那不是相处起来会更融洽?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反正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我都在程家待了十几年了,该怎么样也改变不了了!”夏安梅声音陡然变大,然后又顾忌什么似的压低声音,手上的动作也显得有些烦躁。
“妈,我觉得我有自己交朋友的权利吧,我还是不懂,我也没要改变什么啊,现在是你硬要改变,本来不是好好的吗?”
“夏格,我一个人把你带大,程家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算是我的避风港,这里面的人不会戳我脊梁骨,我半截子身子已经都到土里面了,我也就不在乎了,你得多想想啊,别人的风言风语多伤人多吓人啊!”
“不是我又什么都没干,别人念叨我干什么啊?”夏格越听这话越不对劲,怎么还扯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现在不念叨,我看也快了!”
“我是真的理解不了你说的意思,我有什么可念叨的啊?”
“夏格,咱们都是普通人,没什么过人的技能傍身,干什么都要靠自己,从我开始,到你,都是这样的,作为母亲,我很惭愧不能给你更好的生活,你从小寄人篱下,虽说没受什么苦,可是我心里也是难受的,所以我才更加希望你可以以后的日子过得快乐些,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希望你可以嫁个有钱人家你知道吗?我只是希望你开心,我比你更清楚在婚姻中什么最重要,只有家庭背景、经济基础处于同一水平,婚后生活才会平稳,夫妻双方才会处于平等的地位……”
夏格扯起嘴角,抬手示意她不用说了,“我都懂了,”她淡笑着点点头,“我懂了,但是我还是想说不要,你的理论说服不了我,且不说我和程乔没关系,就算是有,如果我们两情相悦在一起了,有什么可在意的呢?我不工作了吗?为什么你就认定我爬不到一个和他一样的高度呢?”
“这不是钱的问题,你们观念也是不一样的,三观不同的人怎么可能在一起?”
夏格轻切一声,“我们迄小在一个房子里面长大,周围的人说着一样的话做着一样的事,我不清楚这样的环境下我们的三观能差到什么地方,”夏格猛地站起来,看着对面跟着站起来的夏安梅皱着眉,她好像要说什么,夏格突然就不想听了,“妈!”她把她的话堵在嘴里,“其实只是因为对象是程乔而已吧,只是因为我们在程家借住而你又在这里做厨娘吧,我记得很清楚,在教堂的那个晚上,当我的选择是顾勋的时候,你告诉我我做什么你都会支持我,这里面的差别只是因为是程乔把!我倒是理解的,这是穷人的自卑感,在一个家庭当佣人之后变成丈母娘的落差感,对吧?”
夏格尽量用平静而淡然的语气说出这一番话,但是内心翻涌起来的是惊涛骇浪。
最后一个字落音,夏格看见了夏安梅颤抖的身子,然后一下子就有满满的无力感和悔恨感撞了过来,夏格扶额,最后还是坐了下来,继续摘着手里的菜。
夏安梅一直站着没有动。
夏格手下动作不停。
“联系是断不了的,但是我也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站在门外的程悦微不可察的叹一口气,摇摇头,满是无奈的转身离去。
她本来打算装作什么都没听见都没发生的,但是坐在沙发上却发现内心焦躁到连五分钟都没办法静静待着。
第无数次瞥了瞥厨房的门之后,程悦还是站了起来,快步跑回自己的屋子给程乔去了一个电话。
对面过了好几才接起来,“怎么了?”声音还慵懒至极。
“你干嘛呢?”
“刚刚换药呢,没力气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