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卿然眸色再颤了下,握着匕首的手松了些。
夙千行眸色一凌突然靠近她反手捏住她的手腕去抢她手中的匕首,后者瞳孔一缩快速反应过来,另一手去阻挡他的攻势。
与此同时,门被人从外‘砰’的一声踢开。
“卿然!”夙千寒一脚迈进来,大步冲过去。
床边两人一手握着匕首的一端,正在胶着。
“别过来!”这话是萧卿然对夙千寒说的,她的声音坚定又凛然,迫使夙千寒顿住脚步。
此时他离着他们也不过两米的距离。
萧卿然因为刚刚的动作被划伤的手上不停的滴下血珠砸在地上,她暗沉着眼,视线一直盯着对面的人,话确实对着夙千寒的:“别过来。”
这件事她要自己解决。
夙千行右胳膊上也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但他依旧勾着唇,对那伤口毫不在意:“二皇兄来的可真是及时啊?”
夙千寒眯了眯眼,将视线从萧卿然身上转过来,凌声:“本王已经过来,你觉得你还能出得去?”
夙千行呵笑一声,转头看向他:“怎么?二皇兄是想要杀弟吗?我如今可是太子,你若是动了我这罪名就不只是残害皇子皇帝这么简单了。”
“那又如何?”夙千寒嗤笑一声。
就算杀了他又怎么样?大不了一命抵一命,难道自己还会怕了不成?
“哈哈哈哈……”夙千行大笑两声,眸底竟然多了几分敬佩:“二皇兄你可知道,其实跟你斗了这么长的时间我一直都是很敬重你的,这是实话,因为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一个好的对手更能让我高兴的了,而你就是唯一的那个。”
这个男人够狠够狂,敢作敢当所以他才越发觉得有意思,如果都像是其他皇子那样的草包,那就算自己登上皇位也觉得了无生趣,不如像是现在这样有一个惺惺相惜的对手。
夙千寒眯了下眸,突然冷笑勾唇:“本王却觉得你不够格。”
这么多年他步步紧逼自己大多也不过是回击而已,这男人暗地里做的那些事自己不是不知道,只是自己不想管也懒得管而已,那些肮脏下作的手段自己压根不看在眼中,真若是动了管了也不过是脏了自己的手。
“不够格么?”夙千行眼底腾起一抹阴冷:“二皇兄这话说的未免也太傲了一些,所谓兵不厌诈,只要我能牵制住你无论什么法子都好,从古至今向来都是成者王败者寇,无一例外。”
他顿了下,终于转回视线看向萧卿然,嘴角勾起的带了些其他的意味:“这一点好像卿然也很赞同,所以你之前才会如此帮我,帮我将二皇兄从那个位子上拉下去。”
悄无声息的挑拨离间,这样的事情夙千行做的十分顺手。
但可惜他面前的这两个人都不是普通人,完全不会信这样的小伎俩。
“除了这些你就没有别的话对我说了么?”萧卿然冷声截断他们兄弟二人的对话:“也许是最后一次了,你可还有什么话?”
这样的问话就好像是在问他临终遗言一般。
夙千行抿了下唇:“卿然想听什么?听我的愧欠吗还是想让我再诉说一下对你的爱意。不过不管说什么都是一样的,我还是那句话,卿然你真的能对我下杀手吗?”
夙千寒眼色一暗,不自觉的攥紧拳。
萧卿然紧了下手中的匕首,但却没有任何动作。
夙千行盯着她好一会突然轻笑出声,然后慢慢的放开了手并且向前倾了身子,让那匕首抵在自己的胸口上,一字一顿:“卿然,若你真的能做到对我完全无情那你就下手啊?”
萧卿然眼底的光闪了下,握着匕首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她似乎有些压抑不住心头的恨意,脑海中再次闪现出临死前的一幕幕来,不管是棺材中那冰凉的触觉,还是灵魂脱离肉体时那种裂骨的痛,亦或者是那些人踩着她的自尊往上爬的愤怒,一点点的袭来,是那么的清楚就好像每天每天都在经历一般。
可是她终究压下了那股直达骨子里的恨并没有真的动手,她半合了下眸,谁也没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嘲与坚韧:“夙千行,这一次,我是真的不欠你什么了。”
她说话松开了匕首,那匕首便直接掉到了对面那男人的怀里。
萧卿然深吐了口气,转身向着夙千寒的方向走去。
“小心!”夙千寒瞳孔猛缩,下意识的伸出手去,但却因为距离的关系并未碰到她。
萧卿然半侧着身子闷哼一声,她半低下头看到捅进自己腹部的那一刀,眼底有冷寒与未完全消退还残留着的恨意,但却没有惊愕或者震惊。
夙千行手中握着匕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他伸手扶着她的肩膀,低头靠在她的耳边,用一种报复的阴狠的语气道:“卿然,还记得本太子刚过来的时候说的话么?就算是死你也要死在我的怀里!我绝对不会让你成为别人的棋子!”
‘砰!’的一声,夙千寒的拳头砸了过来,夙千行速度很快的躲开,那身手的矫捷程度绝对不亚于前者,于是他的拳头落了空砸在了床边墙上,墙上立刻多了一个大坑。
血,顺着这男人的拳头低落下来,但他却丝毫没有分心,顺带着接住因为受伤倒下来的萧卿然。
“卿然!卿然!”夙千寒的手摸到她腹部的血,很快那血便染了她半个身子。
他前半辈子基本所有的时间都是在战场上,看惯了流血尸体这类的东西,他以为他早就变得冷血无情对这种东西完全免疫了,可如今见她腹部那一刀闻着刺鼻的血腥味还是让他忍不住的颤抖了身子,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攥起,压抑着喘不上气来。
萧卿然眼角的余光看着夙千行从窗户那边闯出去,听着那人跟外面夙千寒带来的人打斗后安全离去,眼底的笑又深了几分,但若是夙千寒仔细看便能发现她那笑并不达眼底。
“别晃了我没事。”她的脸色苍白,嘴唇也没了颜色,语气却异常平稳:“你若是……若是再晃下去估计没事都会变成有事了。”
这一刀并没有刺中她的内脏,不过是留的血多些看着吓人罢了。
她说着话再次向那边的窗子扫了一眼。
夙千行,你不是想要一个理由么?这就是了。
也许重生这样的事你接受理解不了,但现在这一刀是你真真切切捅下去的,夙千行你要知道你从未对我用过真情所以我没有负你,不管是这世还是上一世都是一样,我没有负你,可你却能在任何需要选择的情况下将我的命葬送,而且是亲手葬送!
“王爷!”骤风从外面闯进来,见到屋内的场景怔了一下,然后快步过去:“三小姐受伤了!”
夙千寒小心并且速度的将怀里这个公主抱起来,大步向外走一边用颤抖但却勉强镇定的声音吩咐道:“备马车!”
寒王府那边一接到消息就全都着手忙碌起来,尤其是柳随风,不管是药箱草药还是什么疗伤的一类东西全都搬到了房间中。
跟上次为夙千寒疗伤的时候完全不一样,这一次柳随风一句废话都没有,受伤的人刚被放在床上,柳神医便立刻赶人出了房关门开始疗伤包扎,这期间动作利落速度顶多在一开始的时候嚎了一声‘美人啊,你这是要心疼死我么~’
夙千寒站在门外,一手贴在门上,周身的气压已经低到一个度数了,他半合着眸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就连五六米开外的骤风都感受到他身上沉寂出来的那股子寒意和杀气。
得到消息赶来的梨儿刚进院子便看到这一幕,所以她口中那句担忧紧张的‘我家小姐现在在哪里’便被咽了回去。
不过骤风还算有眼力,一见她过来便迎上去将这些事从头到尾简单说了一遍。
梨儿听罢之后没吵没闹只是站在原地站着盯了夙千寒的背影好大一会子然后问骤风借了王府的厨房。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内屋还是一直没动静,就在夙千寒快要被自己的压抑憋死的时候,门从内被打开了,露出柳随风那张叹息且镇定的脸:“进去看看吧,没有什么大事,我先去熬药。”
同样简单干练的话,这跟柳随风平时的性子不符,夙千寒眸色暗了些抬脚进去。
内室,萧卿然倚靠在床头,腿上盖着被子,露出的小腹上已经被包扎好可是隐隐还能看到些血迹,屋内的血腥味一直散不去,这让夙千寒狠狠的拧了眉。
“这次又麻烦你了。”床上受伤的人却跟没事人一样笑看着他,似乎刚被捅了一刀的不是她一般。
夙千寒站定在床头一米处,俯视着她,手紧紧捏着脸色难看到极致:“为什么这么做?”
萧卿然怔了下,但很快恢复原态,扬眉:“你说这什么意思?”
“本王问你为什么这么做!”夙千寒这话带了恼声,心头的怒火有些压不住:“你是故意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