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肯定是没法住人了,更关键的是,衣服啊生活用品啊也全都烧没了。三人站在宿舍里,对着一片焦黑,默然无语。
然而还没来得及伤感,楼里就有不少人陆续找过来,每人手里或多或少都拿着点东西。
“这是我的台灯,旧了换下来的,给你们应应急。”
“这是我最喜欢的抱枕,送给你们了。”
“这是我刚囤的纸巾,一点小心意,收下吧。”
“这是我……”
三人脚边很快堆了一堆东西,杂七杂八的,连卷发棒竟然都有人拿过来,场面一时变得莫名……尴尬而又滑稽。
李迢迢看着另外两人问道:“我们看上去这么可怜的吗?”
吴诗怡和石富华:“……”
晚些时候,三人又被学校领导“请”了过去。坐在光明几净的办公室里,李迢迢的心情相当复杂。短短三天时间,她光顾了两次领导办公室,比过去三年的都多。还好这次有两个“同伙”,不是单枪匹马。在“记过处分”“影响毕业”等种种威逼和恐吓下,三人仍旧一脸懵逼,交代不出着火原因。领导也是相当无奈,只能上报学校,动用各种力量,彻底清查失火原因。
“你觉不觉得最近我们宿舍很水逆啊,先是迢迢出事,然后阿华田洗澡的时候摔倒了,我呢昨天跌碎了暖水瓶,现在我们宿舍竟然着火了!着火了呀!这种几率赶得上中彩票了!”
石富华建议道:“要不买块黄水晶转转运?”
吴诗怡从酒店的床上跳起来,眼睛一亮:“好主意呀,我怎么没想到?现在就下单!”她掏出手机就逛起了淘宝。
李迢迢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对着另外两个人说道:“你俩谁去洗?”
“阿华田,你先去吧,我买完再洗。”
李迢迢凑过来,疑惑道:“你买什么呢?”
“黄水晶啊,转运的。”
“你还信这个?”
“主要是最近我们几个太倒霉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
石富华拿了睡衣准备进浴室,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一脸暧昧地对李迢迢说:“刚刚你手机响了好几遍,赶紧给人家回过去吧,要不然该着急了。”
吴诗怡也笑得很猥琐:“嘿嘿嘿,我们看到了,是万里哦。”
“……”
李迢迢拿起正在充电的手机,三个未接电话,同一个人。她不打算回,正准备放下,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了。她条件反射就是一划,接通了,里面传来万里的声音。
李迢迢心里暗骂自己手贱,深呼吸了一下才拿到耳边。
“喂?喂?你在听吗迢迢?”
“什么事?”
“你宿舍不是烧……着火了嘛,晚上在哪里住的?”
“学校在附近酒店订了房间,暂时就住这里。”
“你们宿舍几个一起的吗?”
“嗯。”
“那就好,我就放心了。”
两边一时沉默下来,隔了会儿李迢迢说道:“那没事我就先挂了。”
万里又急急忙忙说道:“还缺什么东西吗?告诉我,我有空的,可以帮你买。”
“不缺,我什么都不缺。”
李迢迢挂了电话,旁边正在刷手机的吴诗怡捣了捣她的胳膊,咯咯笑着把手机递给她看。李迢迢点开,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挑了挑眉毛。
吴诗怡趴在大床上托着腮歪头向她眨眼睛:“唉,迢迢,我真的好羡慕你啊。”
“羡慕我?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你看视频里万里那样,听说我们宿舍起火了,又是要冲进去,又是鬼哭狼嚎的,校草形象都不顾了,他应该真的是爱惨了你吧。”
李迢迢闻言恍惚了一下。其实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在逃避,是因为心里有所怀疑,或者是不确定。吴诗怡说万里爱惨了她,但这是真的吗?她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心思深沉、多疑、记仇、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么多缺点摆上来,有时候她自己都会鄙夷自己。
她也并非天性凉薄,只是世事里浮沉多年,有些难以相信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感情。将心比心,如果换做是她自己面对这样的事情,不管有多喜欢,只怕也早就放弃了。萍水相逢的两个人,没有根深蒂固的血源关系,仅仅是因为一些刻意的羁绊而产生交集,就会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她不明白,或者说是压根就不相信,这世界上有这么难以割舍的感情。
三个人在这个离学校东门只有二百米的宾馆住了两天半,终于等到学校查明了真相。据说是翻了宿舍对面食堂的监控记录才看到,当天隔壁宿舍有个女生站在阳台抽烟,完事以后随手一抛,恰巧就落在了她们宿舍阳台的垃圾桶里。那个垃圾桶李迢迢记得非常清楚,装满了打印废弃的纸张,都好好的纸,没舍得扔,一直积攒着,准备卖个几块钱交电费来着。烟头还没熄灭,一点就着,又没人在宿舍,于是就酿成了这场大火。
隔壁抽烟的倒霉孩子被记大过了,三人得以“沉冤昭雪”。学校处理这种不光彩的事情非常麻利,意思意思地给了点金钱方面的补偿,然后给换了新宿舍。此后,各大宿舍门口都张贴了安全警示:宿舍禁止抽烟!查寝也更加频繁,宿管阿姨三天两头就要各楼层溜达一圈。此时后话,暂且不提。
对于国内很多高校来说,大三的期末季是最为繁重忙碌的期末季。大部分学生都已经修完了整个本科生涯的全部课程,考试通过后,从暑假开始长达一年多的大四时间都将在实习或者考研中度过。
所以,当万里好不容易从纷杂的课程考试中解脱出来后,他崩溃的发现,李迢迢再次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