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针婆婆的医术在京都里都险少有人可及,她面色凝重的样子,让杜木舟不得不捏紧了面前的茶盏,声音都有些不稳当的颤抖:“婆婆,你说,这碗汤,我若是真的喝了,会怎么样?”
一针婆婆正旋转着汤碗,捧在手心里仔细观察,语气沉重:“轻则大出血,保不住孩子,终身不孕,重则鬼门关走上一遭,回不回的来看天意。”
话音落,杜木舟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了许多,她这回的语气里是真的添上了几分惧意和庆幸:“婆婆此话当真?”
还好她没有喝,还好她留了个心眼。
一旁站着的兼葭也不由一身的冷汗,想着刚刚的汤还是她盛给杜木舟的,连忙就地跪在了杜木舟的面前:“夫人饶命,奴婢刚刚是真的没有想到那周家小姐竟然如此的心肠歹毒,连还未成形的孩儿都不放过。”
她的浑身都在颤抖。
杜木舟心知兼葭从未遇到过如此的事情,倒也没有什么怪罪的心思,毕竟她先前也用银针试探过,要怪只能怪那周双儿想到的投毒的法子太过刁钻:“不知道婆婆知不知道这个毒是从何下起的?竟然这般的……”
杜木舟说话说了一半,有些犹豫,饶是能说会道如她也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周双儿这般的行为。
天色已经渐黑,一针婆婆的脸色严肃:“下毒之人谨慎,未将药下在汤汁里,而是把红花磨成粉末在洗碗的水里浸泡,日日夜夜浸泡过的陶碗,太阳一晒,自然就没有什么痕迹。”
杜木舟顿时了然,却也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寻常人家喝汤都是用瓷碗,可是周双儿带来的却是陶碗,砖红色的,看起来精致至极,杜木舟原以为只是周家书香门第讲究而已,却是万万没有想到那周双儿竟然如此歹毒。
怀着这样的念头,踏进周国公府,而作为受害者的杜木舟竟然一无所觉?
“还好婆婆你来了。”杜木舟后怕的拍拍胸口。
不然她还真的有可能会把那碗汤给喝掉,到底是在自己肚子里待了这么些日子的孩子,若是突然没有了,杜木舟也显然难以接受的。
“夫人,就这么放过她们么?”得了杜木舟允许站起身的兼葭想起一针婆婆的话就咬牙切齿,若是杜木舟真的出了什么事,那慕翎邵要是算起账来,肯定先跟她算起的。
兼葭十条命都不够赔的,更何况她家里还上有老下有小,均靠她这每月一点的月俸贴补的。
就是能保得一条命,也不一定遇得到杜木舟这样的好主子,更何况被周国公府给发卖出去的,都能落得什么样的好下场?兼葭心里不是不清楚,她也曾托人打听过,那些因为招惹了杜木舟而被慕翎邵找了人牙子发卖出去的人的下场。
窑子?充军?
好像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兼葭不想去,周国公府的月俸也比其他地方高的多,她没理由不好好的对待杜木舟,毕竟杜木舟是真的很给她们这些底下人面子,从不为难。
杜木舟不知道兼葭这么一会儿会儿就想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眉头微皱:“还是先不要声张吧,周双儿想来敢这么做肯定就是有了把握我们查不出来,毕竟通过了太阳晒这么些日子,红花粉估计也和陶土合二为一了,若不是一针婆婆医术高,怕是都看不出来这里面的问题。”
打碎牙齿,肚里吞。
杜木舟眯了眯眼睛:“不过,这两天,外头得传我坐胎不稳了。”
不然那个周双儿还会三番两次的想其他的伎俩,杜木舟承受的起,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却是冒不得这种风险的。
杜木舟不敢拿肚子里的孩子去做赌注。
兼葭不明白杜木舟的用意:“这,不是都已经没事了么?怎么就……怎么就又要传那些个不吉利的话?”
传言传多了是会变成真的的,兼葭自小就有些迷信,经过今天这么一惊吓,她更是不敢轻易的去做什么说什么了。
杜木舟拍了拍兼葭的手,语重心长:“兼葭,你要知道,我们防得住周双儿一次,挡不住她第二次。”谁知道她下次又想出什么样的招数呢?
兼葭想了想,勉勉强强的答应,说回去会和自己的那些小姐妹说的,会好好安排,让杜木舟放心。
杜木舟清楚兼葭是个怎么样的人,所作所为也是真心为自己这个主子好,所以倒也没什么可不放心的。
这件事情,没有让慕翎邵知道,杜木舟给自己院里的人都下了封口,处理鸡汤和陶碗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生怕慕翎邵发现什么。
周双儿这边得了杜木舟坐胎不稳的消息,高兴坏了。
“慕哥哥的孩子,她也配?”
“小姐……”周双儿的丫鬟看着周双儿像是有点魔怔了的表情有些害怕,她周双儿之前做那些事的时候,作为贴身丫鬟的她自然在场,也清楚那件事情的后果。
但是她阻拦不了,周双儿毕竟是主子。
可是一旦东窗事发,慕翎邵那边查出来杜木舟到底是因为什么才突然坐胎不稳的……丫鬟忍不住想起兼葭之前在周国公府说的那番话,后背激出一身的冷汗:“小姐……我们,还是收手吧?”
“收什么手?都快要成功了,还收什么手?”周双儿的表情有些疯癫又有些狠劲,“杜木舟,我倒要看看,你没有了肚子里的那块肉,还要拿什么跟我去抢慕哥哥。”
殊不知,慕翎邵从来就不是她的。
这会儿,慕翎邵得了消息,甩下一群酒友,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大步走进厢房第一句话就是:“怎么了?一针婆婆看过了没有?究竟是怎么回事?早上不还挺好的么?”
闻言,兼葭竟然都有些紧张,杜木舟感觉到了兼葭的紧张,宽慰的捏了捏兼葭的手,慢条斯理道:“你还好意思回来问?慕翎邵,你自己说说你今天出去之前有答应过我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