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负责运输任务的成员全部集合完毕。刘灼换上装备,走出更衣室,正遇上外出锻炼归来的陆梵舟。
“会紧张吗?要不要趁现在给袭小夏打个电话?”陆梵舟用毛巾擦了擦汗水浸湿的前额刘海,笑得有些邪气。
“你喝了假酒吧你?”刘灼满脸疑色。
“老实说,我比你们更紧张。”耳机内,林霜倚的声音响起。
“不用担心,有我们呢。”韩凌笑着带上黑色露指手套,活动了一下指关节,接着将通讯设备塞进了战术背心的口袋里。
“惑心,这是我们第一次联手,暗星社和紫微星社可都把你当宝贝呢,你可要圆满完成你的首次任务。”穆战注视着监控中的景象,眼中浮现出欣羡之色,“我好想和你们一起去啊……可惜现在我根本动不了。”
“休息你的吧!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婆妈!”刘灼抱怨了一声,耳机内传来了穆战的笑声。
“注意安全!”闻慈心坐在中央控制室内,“我会全程与你们保持联系,如果有异常状况会在第一时间通过星云通知你们。”
刘灼环顾一圈,视线落到星云的屏幕上,回头望向身后众人,“我发现暗星社有一个任何组织都没有的优势,一键回城比什么都快捷。”
众人皆是一笑。林霜倚在耳机内道,“那你们就尽快完成任务,然后回家吧。”
按照计划,此次行动代号为“潘多拉”,紫微星社与暗星社联合小队被分为三组,陆梵舟和韩凌负责从机场护送盒子到进行交易的云中大厦旋转餐厅;刘灼负责护卫在云中酒店居住的那名宝石商人前往旋转餐厅进行交易;而项毅则机动照顾两方;闻慈心坐镇大本营进行指挥调度。
韩凌一言不发地擦拭着一柄宽背弯刀,刘灼看着眼睛都发直了,凭他对古董的见识,这一定是把有些年纪的古刀,然而刀铭文字他却认不出来。
“这是我师父萧流赐予的兵器,刀铭碎星。”韩凌见刘灼的眼珠都没怎么移动过,便解释道,“这种刀是古时候马背上的民族使用的,光靠蛮力挥舞就可以把人的脊椎骨给砍断,特殊的锻造工艺使得它的刀刃可以轻易切开子弹。”
刘灼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对这名使用冷兵器的队友的敬意又提了几分。
“潘多拉快抵达机场了,任务开始,祝各位好运。”耳机内传来闻慈心的声音,于是众人各自分头行动,前往目的地。
云中大厦对于刘灼来说,和自家无异。在电梯缓慢上行的工夫里,刘灼看了一眼时间,按照先前模拟的流程,这个时间韩凌和陆梵舟应该已经从机场取得潘多拉之盒,护送着它踏入龙宿市腹地,前往交易地点。
韩凌和陆梵舟多年默契,是北极星乃至整个暗星社中配合得最好的一对搭档,任务成功率也相当得高。林霜倚在星云的帮助下了解到了大量关于北极星的过去,心中对陆梵舟的疑惑又更深了几层。
陆梵舟的过去存在着太多她无法解释的东西,这让林霜倚感到有些迷茫,她向来不畏探索未知的领域,而陆梵舟本身即是一个谜团。
韩凌与陆梵舟的任务进行得相当顺利,潘多拉之盒很快便进入了龙宿市主城区。闻慈心的声音在耳机内响起,“毫不夸张地说,最危险的路程已经走完了,一进入龙宿市,那就是咱们联合小队自家门前的地盘了。”
旋转餐厅内,身着侍者服的刘灼端起餐盘,正打算去那位日籍老板面前汇报情况。
一位穿着黑西装的外籍壮汉走了进来,刘灼认得那人,那是那名日籍老板的随身保镖,身上带有明显的退伍军人气息。
他下意识地避让了一下,那壮汉便板着脸,走到他的面前,摘下墨镜道,“情况有变,我的线人接到消息,有人要抢货物,现在计划需要变更。”
刘灼顿时紧张起来,皱着眉头正要说些什么,闻慈心已经率先开口了,“抢货是么?还真有人敢在星云的眼皮底下这么干?简直是愚蠢透顶。大家不必担心,我们还有方案B。”
项毅按了下耳机,“辉火收到。碎星,勾陈,方案B,小心行事。”
“勾陈收到。”
“碎星收到。”
耳机那头传来简短的回复。
“荧惑,你得去提醒一下那老板,有人要抢他的货物。”闻慈心道。
“我正在尝试,如何不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刘灼起身走向那日籍男子,双目留意四方。
电梯门打开,韩凌与陆梵舟将被打晕的偷袭者扔出了电梯,随后对着耳机道,“第一波障碍已经被清除了,下一步计划把诱饵投放在目标地区B,请求开启鹊桥传送。”
“没问题。”闻慈心扬起嘴角,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操作着,“辉火,前来交易的卖家已经到了,请你注意云中大厦附近的动向。”
站在落地窗前的项毅轻点了一下头,“辉火收到,我想我已经看见他了。”
云中大厦门前,一名身穿黑色风衣的高大男子摘下墨镜,半眯着眼睛,仰起头望了望位于酒店顶楼的旋转餐厅,闪烁的霓虹交错倒映在玻璃上,令人有些恍惚,随后,他登上了电梯,进入旋转餐厅。
耳机内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不知是谁嚷了一句“这里真他娘的黑”,随后声音便全部中断了。
“不对!不应该是那里!”闻慈心突然吼了一声,“碎星!勾陈!你们所在的地点不对!我给你们的交换地点并不在那里!碎星!勾陈!你们听得见吗?回答我!”
耳机内一阵沉默,项毅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是投放诱饵的环节出了问题?我去现场看一下,报坐标。”
“你小心些,我把刚才声源传来的坐标发给你。”闻慈心的声音有些颤抖。
“没事,刘灼,交易现场交给你了,我去碎星和勾陈那里看一下。”项毅道。
刘灼点头,面色沉稳,“不要贸然交战,有情况先汇报,我会立马赶过去的。”
两人在电梯口碰面,短暂地交谈了几句。刘灼目送着项毅离开了云中大厦。
按照计划,当运输小队遇到袭击时,韩凌将带着仿品前往错误的交易地点投放诱饵,以此转移视线,陆梵舟将带着真品运送至交易地点,与刘灼碰面,位于交易现场的刘灼将会在第一时间确认潘多拉之盒内究竟存放着何物。
“我现在有一个疑问。”刘灼站在储物间内,对着耳机道,“如果这真的只是一场宝石交易,潘多拉之盒里没有我们想要的东西,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完全不担心这个。”陆梵舟语气冷静,“不如思考一下另一种情况,如果那真的是春秋毫,我们谁都不知道它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不是吗?”
众人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未知对他们来说最为恐惧。
最终,刘灼深吸了一口气,理了理衣领和袖口,离开储物间往那名日籍老板所在的方向走去。
餐厅今天被清了场,大老远便能见到落地窗边面对面坐着的两人,其中一个灰色西装的中年男子体型有些发胖,那是他今天所要保护的对象,另一人的身子被正在倒酒的侍者给挡住了,只能见到一席黑色风衣的侧影。
电梯门打开了,陆梵舟拎着银色手提箱走进旋转餐厅,刘灼停下脚步,向他点头示意。陆梵舟拎着箱子走到进行交易的桌前,言道,“先生,您的货到了。”
那灰色西装的日籍老板用餐巾擦了擦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伸出手向风衣男子示意,同他握了下手。
截至目前,交易进行得相当顺利,完全在星云的预测之内。
刘灼站在不远处擦拭着酒杯,双眼紧盯着那两人,忍不住在心里催促道,倒是快开锁啊!客套什么呢!
陆梵舟转身准备离开,那风衣男子突然一把拉住了他,将他限制在了自己身边。
刘灼脸上立刻浮起警觉之色,目中寒光闪过。他见到那风衣男子似乎说了些什么,陆梵舟挣扎了两下,想要挣脱,并回头看了一眼自己。
刘灼顿时意识到,陆梵舟想给自己传达某种信号,或许是求救,或许是警示。他感到有些焦躁,他不知道那风衣男子究竟想要做什么,他的脸被陆梵舟的身影给遮去了,让他辨不清这位卖家究竟是何人。
耳机内又是一阵嘈杂之声,这显然是哪方面出了问题,今天上午调试的时候耳机还是完好的,不应该出现杂音。
刘灼愈发感到不安了。
“辉火,你快要接近目标了。”闻慈心的声音响起。
“这个地方离偏离了原定路线,碎星怎么会跑到这里来?”项毅的语气有些困惑,“这里相当偏僻,星云,附近有摄像头吗?我需要前面的路况。”
“正在尝试调动周围一切可用的监控……”
耳机内再度传来嘈杂声。
“不!辉火你别……”闻慈心喊了一声,然而紧接着屏幕上的红点便暗了下去。
项毅的身影也和韩凌一起消失在了那个地方。
“碎星?”
项毅注视着前方的身影轮廓,停下了脚步。他四下打量着这条昏黑的小巷,前面拐角处传来了一点微弱的红色光亮,他试着喊了一声韩凌的代号。接着,他后退了几步贴到了墙边,调整着呼吸。空气里忽然传来了一股血腥味。
“啧,没有钓到大鱼……”女人的声音突然而至,像是带着一丝惋惜。
项毅正打算转身,突然感到一阵凉意从脖颈传来……
“你要是敢动一下,这颗脑袋说不定就不保了,和你的那位朋友一样……”女人的声音自耳边传来。
一丝银光从眼前闪过……项毅眼中冷光浮动,他看见了如蛛网一般埋藏在小巷中的,千丝万缕的银线。
刘灼只听见耳机内传来“扑通”一声,随后便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与此同时,那名风衣男子终于站起身子,掏出枪对准那灰色西装的日籍商人,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那商人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便直接被赶上了黄泉路。
陆梵舟浑身一颤,迅速抽出了催城矛,抬手便要刺去。那风衣男子一手握住了矛身,轻而易举地制住了陆梵舟的攻势。陆梵舟还未来得及躲闪,枪管已经抵在了他的额头上。
陆梵舟动作一僵,不远处的刘灼也跟着呼吸一窒。这一切实在发生得太过突然,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聚拢流光。
“好久不见了,陆梵舟。”那男子对着陆梵舟轻声笑了笑。
陆梵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手中握紧的长矛亦开始轻轻颤动,他感知到这把武器再度脱离了自己的控制范围,就像那天在面馆里那样。
催城发出一声嗡响,餐厅内杯盘轻颤,酒液晃动。
“滚开!”陆梵舟张了张口发出两个艰难的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