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灼倒是很快接起了电话,冷燮当即将自己遇上的离奇事告知刘灼。
“生日派对明明已经是几天前的事了,穆战为何说是昨天的事?”
“我哪知道哇?我也懵着呢。”冷燮脸上写满了无辜。
电话那头,刘灼的语气忽然严肃起来,“冷燮,你知不知道‘时间解离’这个说法?这是某个英国科学家提出的一种假设,他认为黑洞内的时间流是紊乱的,如果有人穿过了黑洞,很可能再也无法回到正常的时间线上来。或许对于穆战来说,时间确实只过去了二十四小时不到而已,他自己可能完全没有感觉到。”
“你为什么连这种冷知识都知道?”冷燮忍不住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他对刘灼的思维方式实在是太好奇了。
“你以为龙宿大学是个想进就进的大学么?”刘灼语气高昂,“它至少证明了我高中时期也是努力过的。”
冷燮一时无法反驳,他能想象到刘灼那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便只有臣服的份。
“行吧,你的智商我还是信得过的。那么,按照你的意思,如果穆战确实受到了时间解离的影响,又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时空。”刘灼语气坚定,“和时空有关的星象之力,比如天狗,它能够吞噬时间,但只有短暂的十五分钟。冷燮,你还记得那天在酒吧莫名出现的那个幻象吗?对于其他观看舞台剧的观众来说,那就是一个从未存在过的时空。我研究过档案室里的资料,这很有可能才是心月狐的真正力量,是我们要面对的,真正的敌人。”
冷燮暗暗吃了一惊,欲言又止,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他忽然觉得,刘灼的语气中暗含着一股莫名的兴奋感。
“我怎么听着你好像很高兴?”
“穆战还活着,我能不高兴吗?我也是有正常人的情绪的。”
冷燮偷抹了把汗,暗暗感慨就你这情绪反应那可真是污蔑了正常人,他不禁怀疑刘灼在演戏,这俩人没准早就商量好了要捉弄旁人。
“有没有解除这种时间解离影响的办法?穆战刚才像个幽灵一样出现在我面前,又突然消失!这可太恐怖了,我到现在都感觉不是很好!”
“那你还真是找对人了!”刘灼的语气中洋溢着止不住的喜气,“我的能力是什么?”
“拆迁。”冷燮对自己的答案确信无疑。
“我去你丫的!”刘灼炸毛道,“什么拆迁、破坏!通通都不是!”
回答他的是冷燮略有些欠揍的笑声。
荧惑之星,列于《颉鬼集》第二百四十八位,仅次于位于最末位的勾陈。冷燮梳理了一遍自己的记忆,他打小就从冷家的藏书中看到过关于荧惑的记载,这是颗主司杀伐与战争的赤星代表的是摧毁一切的破坏力。
刘灼当日在酒吧中所表现出的破坏力,无愧于荧惑之称,但却比冷燮想象中的要逊色一些。或许是因为催城的传说在冷燮心中早已深埋,在他的认知中,所有的破坏与覆灭在催城面前,仿佛都不过是拂过原野的一缕清风而已,催城才是具有极度危险性的真正杀器。
“其实比起那种‘破坏’,我更早学会的是‘秩序’,我能够修复一切,我觉得我可以尝试一下恢复时间的秩序,前提是,得找到穆战。”刘灼幽幽地说道。
冷燮的思绪打了好几个结,最后发现,依照刘灼所言,一切又回到了出发点。
“我会想办法让穆战的时间稳定下来的。”刘灼道,“这并不是偶然发生的意外,有人故意制造了这个幻象空间,冷燮,我需要你帮我,找到这个人,他就躲在陈啸的背后。”
“言重了,第一次听你这么郑重地拜托别人帮忙做事,有点儿受宠若惊……”冷燮摸了下鼻子,嘴角微微扬起。
电话那头传来了刘灼的几声干笑。
冷燮挂断电话,轻叹了一声,仰头眺望着天际,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有点儿羡慕刘灼这种与生俱来的统率力了,这是他这辈子学不来的能力,也是他与冷家分道扬镳的原因所在。
冷燮自嘲地想,他并不具备荧惑那样的光辉,也并非冷家的什么救世主,他只是向往长空的青鹰。
窗外的霓虹渐渐亮了起来,细微的雨声拍在百叶窗上,有白鸽落到窗台上,垂首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陆梵舟躺在床上,双目注视着天花板,思绪从很远的地方被拉了回来,听得玄关处传来轻微的声响,接着脚步声渐渐近了,扣门声响起。
“陆梵舟,你在里面吗?”
陆梵舟坐起身,视线中掠过一丝警惕之色,伸手摸到了枕边的黑色雨伞,迟疑片刻后,他放下了雨伞,起身去开门。
林霜倚探了探脑袋,又看了一眼时间,“这个点就睡了?不好意思,打扰了。”
“没睡,有事你说。”
“呃……”林霜倚笑了笑,“我从市区回来,带了夜宵,一个人吃不掉。”
陆梵舟轻点了一下头,并未多问,随着林霜倚一道往餐厅走去。
桌上放着好几个餐盒,菜肴相当丰盛,那架势似乎是把饭馆餐桌上的整顿晚饭都包揽了回来。
陆梵舟站在餐桌前,歪了一下头,脸上显现出略有所思的模样,随后拉开座椅坐了下来。三花猫跳上餐桌,好奇地打量着餐盒,陆梵舟将它抱到了自己腿上。
林霜倚取了两只玻璃杯,将饮料倒进杯中,递给陆梵舟一杯,随后坐到了陆梵舟的对面。餐厅的灯光不算太亮,但却恰好能照清人的脸。窗外雨声淅淅沥沥,时而有汽车鸣笛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两人的沉默点缀着这略显寂寞的餐桌。
陆梵舟主动举起杯,对林霜倚道了一声谢,至于林霜倚为何突然邀请他加餐的原因,他不想问太多。
林霜倚的脸色有些沮丧、有些茫然,像是迷失了方向。
陆梵舟垂下头,抚摸着三花猫的脊背,漫不经心地道,“没有和徐子容一起吃晚饭吗?”
林霜倚发出了一声含糊不清的“嗯”,眉毛拉拢了下来,趴在桌前,双目注视着玻璃杯中冒着气泡的饮料。
“徐师兄太忙啦,今天晚上他和陈教授去接一位从别的城市赶来的考古专家。”林霜倚解释道,“他说,欠我的这一顿饭他会补上的,但是他已经欠我七八顿饭了。”
陆梵舟露出了领悟的神色,抬起眼注视着林霜倚,眼神介于悲悯与安抚之间,看起来更像是什么也没有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