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刘灼第一次看到陆梵舟早起练习,大概是几次被催城影响之后敲响了他的警钟吧?如今血契仪式已经完成,侵蚀暂时得以压制,倒确实是恢复精力的绝佳时机,对于陆梵舟这等生活作息精明如机械般的人来说,锻炼自然也不能落下。
所以……这家伙说走就走,是想把眼前这种尴尬的局面丢给自己来应对么?
“喂……我也……”刘灼错开林霜倚那愕然的视线,想也没想就迅速跟了出去,“陆梵舟!我督导你修习!”
“你这家伙,真是看不出来啊!你俩什么时候发展到那一步了?”刘灼卯起八卦之心,喋喋不休地追问道。
究竟是什么时候发展起来的?陆梵舟陷入沉思,“嗯,你刚才说什么?”
他回过头,一脸木楞的表情,“你该不会是在嫉妒吧……”
只听得“噌”的一声,刘灼亮出了赤霄剑。
“闭嘴!我才没有!”
陆梵舟毫不费力地挡下他一招,两人便在雪后放晴的银松林里打斗起来。
“喂?你拆迁办的么?这么暴力的攻击!你的枪术里就没有防守这词么?”刘灼忍不住抱怨,陆梵舟的长矛只有不断的向前探入、突破,像狂化的猛兽一般不断的袭击撕咬猎物。
“没有退缩那回事,这就是催城。”陆梵舟侧过身,眼角眸光犀锐。矛尖横扫之处,带起落梅飞舞,“你也别放水啊。我和刘珏交过手,赤霄剑的实力远不止于此,为什么还不动真格?”
刘灼嘴斜嘴角斜斜地上扬,霸气道,“怕吓到你啊!”
“小儿科。”陆梵舟冷声道。
“三脚猫。”刘灼丝毫不怯,接着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便问道,“你和懿容君是什么关系?我看他对你好像恋恋不忘。”
“恋恋不忘?”陆梵舟对刘灼的用词感到震惊。
“你俩的关系非同一般,不像是君臣关系。”刘灼道。
“是结义兄弟。”陆梵舟十分坦诚地应道,“但是,老实说,这关系很快就变质了。”
“你是臣子他是王,飞鸟尽良弓藏,自古如此。西沙阙朝堂上的那些朽木,大多都是故步自封,还是北荒更自在些。”
陆梵舟动作稍有迟疑,抬眼看向刘灼,“你说话的语气,像刘珏。”
刘灼晃了一下神,“是吗?我刚才说了什么,让你联想起了那家伙?”
陆梵舟收起矛势,肃然而立,“你相信也好,不信也罢,对于大多数星象修习者来说,记忆是伴随着星象之力一起延续的。”
刘灼注视着不远处盛放的梅花,叹息了一声,嘴角喝出一串白气,“那冷燮……青鹰又是怎么看我的呢?他会不会觉得我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你多虑了,那真的不关你的事。”陆梵舟面无表情地应道。
“有点看不下去了啊,你们到底是来锻炼的还是来调情的?一个两个的,是在玩双人太极么?”
林霜倚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陆梵舟身后,打了个哈欠。
刘灼收起赤霄剑抱怨道,“太不给面子了吧?居然能把这种高强度的对战看成街心公园的老年太极?”
陆梵舟拭去脸上的汗水,喘着粗气。刘灼却依旧显得很轻松,似乎并没有陆梵舟这样疲惫。
“话说回来,我和陆梵舟调情,那林社长你又……怎么看?”刘灼挑了挑眉。
陆梵舟回敬刘灼以目光绞杀箭,“平时真看不出来,你的八婆精神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惑心,我觉得你想多了……”林霜倚捂脸,“谁让你家只有一张床?昨天晚上小舟原本是趴在案边睡的,我怕他着凉,才让他和我一起睡。”
“我家只有一张床,这个问题过了千百年还是没有解决,真是对不起了啊!”刘灼故意抬高了声调说道。
“原来还有同伴呐?”一女声忽然说道。
众人俱是一愣,唯有刘灼显现出刹那的惊慌之色。
“小夏?”林霜倚又惊又喜。
陆梵舟眼中透出洞察的精光来。刘灼这家伙一大早起床,居然是去接女友……怪不得对自己和林霜倚同居一事反应如此之大,这是吃不到葡萄硬说葡萄酸。
“呃?”刘灼回过头,对袭小夏解释道,“这俩人才不是我的同伴,尤其旁边那个拆迁办的暴力分子。”
袭小夏愣了一下,望了一眼刘灼,又望向陆梵舟,露出尴尬的笑容,“你……你们好。”
陆梵舟没有回话,林霜倚也感到有些意外,袭小夏似乎并不认得他俩。
没有错……那眼神,不是她熟悉的袭小夏。
“不好意思,我有点……失忆了。”袭小夏轻轻敲打了一下太阳穴,“惑心说,想带我见见别的朋友,说不定能帮助我恢复记忆。我刚才在城楼附近转了一圈,这里我好像……确实来过的。”
林霜倚目光一转,颉鬼之术发动,很快便明白了过来。
“小夏,我向你介绍一下,我叫林霜倚,是你的好朋友。”林霜倚眯起眼笑了起来,又指了指陆梵舟,“这是陆梵舟,先前你还帮我策划过我和他的约会。”
“真的假的?”
刘灼表现得相当震惊,连陆梵舟也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情。
袭小夏也跟着林霜倚一道笑了起来,“我翻看过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嗯,既然你已经来到这里了,那不妨重新认识一下我们。”林霜倚笑道,“我相信我们以后一定还能成为朋友的。”
袭小夏点了点头,抬眼环顾四周,“这里……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刘灼注视着袭小夏的双目,目光深情而真挚,他未多说什么,那眼神便是一切关怀与诉求的传递。
“你们别告诉我哥……我是偷偷溜出来的。”袭小夏吐了吐舌头。
“我明白啦!”林霜倚走上前去,抱了抱袭小夏,“好久没见到你了。”
“袭律那个妹控,他的控制欲太强了,我又不会吃了你。”刘灼眼中满是温柔之意,半开玩笑地说道。
袭小夏的脸颊有些微微泛红,她呼出了一口白气,随后把脸埋在针织围脖里面,半天没有动静。
刘灼便将她搂到了自己怀里,抱紧了些。
“我好像记起了一些事,你是……惑心,我的星象之劫。”
现世,燕城总部。
一辆黑色奔驰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驰,穿梭过雨幕。
电话铃声在车厢内响起。
“梅卿,查得怎么样?”
“呃,抱歉……还在分析当中,星云已经连续工作了一个礼拜了,但是由于先前吞鲸的干扰,有大量数据需要备份存档,分析速度比以往要慢,后台显示进度过半了,应该很快就能查明。”
“话说……项师兄你现在在哪儿?听起来有点儿吵?”电话那边梅罗尼亚的语气似乎有些焦急。
“在赶往总部,怎么了?”
“哦……是在开车吗?那我晚点再打过来,没什么大事。”
“数据解析结果出来以后立即通知我。”
“嗯,没问题。师兄你专心开车,我们泡好了茶等你来喝。”梅罗尼亚微笑着挂断了电话。
“K。O!启思好样的!”星云的声音回荡在屋内。
“喂喂喂……偷袭死全家!”梅罗尼亚那边的电脑屏幕黑了下去,显示出大大的“GAMEOVER”字样。
“谁让你挂机?”游启思咬着棒棒糖从显示屏后方探出头,口齿不清地回答道,“再来一局?你可别再开小差了。”
“省省吧你!工作时间躲到这里来玩游戏?你多大了?”
“人家才十八嘛!”游启思瞪着眼睛道。
“去!少卖萌!部长的职务可不是卖个萌就能坐稳的。既然各位队长都信任你,而且这又是项师兄的意思,那你可得好好干。”
“梅梅……你真不适合打官腔。”游启思眯起眼对梅罗尼亚表示鄙视,“我敢打赌,最看我不顺眼的可是咱们的门外顾问项毅项同志了!谁让平日里总说我给他派任务呢,唉……梅梅你就别客套了,听起来超级别扭!”
“至少我是站在朋友的立场上,给你些建议。现在整个现世都处于危急存亡之秋,暗星社的队员们又面临各自散伙回老家的危机,陆队和萧前辈又满时空的乱跑玩失踪玩穿越,哎!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咳咳……我这盏耗油的灯现在还在这儿呢!”一直坐在角落里的穆战终于放下游戏手柄发话了。
“啊……”梅罗尼亚抓了抓头发,“抱歉,穆师兄,我不是针对你。我的意思是,中国有句俗语‘新官上任三把火’,这话应该不用我这个外国人来解释吧?启思到现在可一把火都没点着啊!我说启思,你难道不打算整顿暗星社,解决上述问题么?”
“噢!”游启思回敬了一个挑眉的动作,“安心啦!暗星社要是在我手里被整垮,那岂不是太没面子了?虽说我真没什么义务承担责任……我明明是大难不死,劫后余生,本该颐养天年的,为什么要我来当这个部长啊,这不是摆明了收拾烂摊子嘛。”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启思,将来在你的墓碑上,人们会写:他是最后一位‘守护人类家园防线的勇士’。”
游启思将视线从屏幕上移开,望向梅罗尼亚,“焚星裂变,人类文明灭绝,谁来给我写墓碑?”
“外星人吧?”梅罗尼亚憨憨地笑道。
“喂……你这种没有一点上进心和责任感的家伙,到底是怎么成为部长接班人的?”穆战忍不住吐槽道。
“我怎么知道?我只是一个技师,我只会使用扳手、扣扣扳机。”游启思摊手,腮帮鼓起,双目闪烁着亮光,表示自己躺枪躺得很无辜。
“如果有谁不听你这个技师的话,就直接一扳手敲下去或者用枪托砸死他?”梅罗尼亚耸肩道。
“一点都不好笑哈哈哈哈……”游启思拍桌大笑。
“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穆战问道,“现在可是决定暗星社乃至整个人类文明存亡的关键转折点。”
“当然是先整顿内部问题咯,梅梅刚才说的那些问题,我已经有解决方案了。还有很多事务……关于幽冥神枢的事……嗯,也许应该开个全体队长级别的圆桌会议,梅梅……帮忙联络各队长吧?”
“为什么又是我干这种事……”梅罗尼亚踢了踢桌脚抱怨道。
联络暗星社的各位队长开全体会议,毫无疑问这是项相当艰巨的任务,比玉皇大帝请如来佛祖出山更艰巨,因为各位队长平日无事时是不会驻扎在暗星社总部的,目前已知某意大利籍队长龙伽先生正在地中海某海滩上晒日光浴,北极星队长陆梵舟在幽冥神枢,其余各位队长皆是下落不明。
“你就说来领新年礼物和绩效奖、年终奖。排除时差问题,他们一定会在燕城时间三个小时之内赶到总部。”
“启思,按照我的预测,今年我们是不可能会有奖金的,光是各项维修费用就已经超支了。”星云的声音回荡在空气里。
游启思果断地趴在桌上开启装死模式。
“这个时候感觉到压力山大可别怪我之前没有提醒你。”穆战挑了挑眉,扭头望向窗外。
又是雨天,这糟糕的天气,和龙宿市的梅雨季有得拼啊,燕城本不该如此频繁的下雨,尤其是在干冷的冬季。
“启思,上次捕捉到的时空缝隙数据分析结果出来了。”星云唤道。
游启思极不情愿地哼哼了两声,从桌上爬起来,打了个哈欠,“噢……等咱们的顾问师兄回来再说吧。”
“时空缝隙?什么原因引起的?”穆战警觉道。
“嗯……正在调查,不过更要紧的是预报工作。既然有第一次,那就一定有第二次、第三次时空裂变产生缝隙,万幸的是这次仅仅只是集中在那片海岛区域内,没有出现大规模人员伤亡或失踪事件,下次可就难说啦。得提前预报才能避免事故,星云正在努力呢!”游启思解释道。
项毅放下了搁在桌上的腿,拧起眉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