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游戏吗？”
林霜倚注意到，投影画面中的角色如真人般大小，但却并非真人，看起来像是出自多年前便在日本街头巷尾都十分流行的接机游戏。擂台上的拳击比赛，彻底引燃了群英殿内这些暗星社成员的热火。
“是日本那边最近正火爆的幻想系格斗游戏《白金拳皇》，现在正在举办全球直播的擂台赛呢，游部长也参战了，但是他操作的角色打不过那个叫ZERO的男人，那家伙又守擂成功了，没人能赢他。”一名青年解释道。
“游启思一定是用星云作弊了，他刚才那个转身上勾拳的连招速度，简直不像是人类能够办到的。”刘灼接道。
众人皆以“膜拜大神”的眼神看向刘灼，于是刘灼便知道自己一语说中了事实。
“这场比赛是允许这种程度的‘挂’存在的，官方说法是允许使用一定程度的辅助，比如绑定连招、锁定目标部位等等，但也仅限于辅助手段，官方所追求的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还原传统拳击比赛中原汁原味的爽快打击感。”另一名男孩解释道，“用星云辅助比赛真的不算什么，这场比赛甚至欢迎Doll参赛，只有药物才是违法的。”
“据日本那边的分部成员反应，早就有Doll出没于地下拳馆了，在那个神奇的国度里，就连极道组织都能合法化，各式各样猎奇的玩意儿似乎都能找到合理的生存环境，难道不是吗？”
众人纷纷附和起来。刘灼环抱起双手，朝其中一名瘦小的男孩勾了下手指，“让你和Doll对擂，你愿意吗？”
那男孩挥了下手，连连摇头道，“就我这身板和反应速度，哪里比得上Doll？就算是利用星云这样的超级AI修改了数据，恐怕还是没法和这擂台上成绩最后一名的选手匹敌吧，除非我有超人的本领，那就是天方夜谭了。”
刘灼摸了摸鼻尖，垂下头来，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这个ZERO似乎就有超人的本领，他一定不简单……”
“荧惑之主，你要报名参加比赛，向ZERO发起挑战吗？这拳击游戏可没法用星象之力哦。”一名女孩笑着提醒道。
“我没那兴趣。”刘灼朝那女孩笑了笑，“暗星社应该不止你们游部长一个人参赛吧？真的没人能赢他吗？”
“ZERO现在可是排行榜榜首！三百多号来自世界各地的选手呢，全被他打趴下了，有些选手甚至连他的脚后跟都碰不到，ZERO的实力实在是恐怖了，而且据说这家伙没有使用任何辅助手段，他顶多只是一个普通的Doll而已！”
“说不定是个普通人呢。”
“太可怕了……”
林霜倚笑着望向众人，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当即问道，“你们该不会是为了观看这场比赛才租借群英殿的吧？”
“是啊，我们本打算叫上大伙儿一起来礼堂里观看游部长和ZERO的最终决赛，但是现在看来，游部长好像无缘决赛了，啊……真是可惜，ZERO的存在简直就是强到变态！”
“没关系，还有复活赛，咱们还有一线希望，让项组长顶替游部长吧，项部长可是以迅捷出名的猎豹级选手。”
“代打是违规的，堂堂暗星社成员，怎么可能做违规的事？”
众人又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林霜倚与刘灼相视而笑。
“要是陆队在的话，说不定也可以试试？”忽然有人说道。
“陆队啊，陆队恐怕不行，我实在无法想象他在擂台上挥洒汗水的模样。”女孩接道，“说实话……我更喜欢看他在舞台上安安静静地弹一首肖邦。”
“哈哈，姑娘你的梦想有朝一日会实现的，因为我也想看。”林霜倚大笑着拍了拍那姑娘的肩膀。
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忽然打了个响指，“嘿！安静一下！别被热血冲昏脑袋了，有任务来了。”
“该分配给执行部的就分配下去呗，别打扰我们观看比赛。我倒要看看，到底有谁能把ZERO打趴下！”
“真要命，现在执行部各个小队应该都在放假期间吧？我这边谁也联系不上。”
林霜倚将视线从投影画面上移开，望向说话者，见对方正摸着脑袋犯难，顺势便接道，“我想我可能刚好有……呃，有空……”
她抬眼看向众人，众人皆如同仰视救星，这让她顿时清醒了过来。
林霜倚缩了下脖子，解释道，“噢，别误会，光凭我一己之力去完成任务是不可能的，我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但是……”
她指了指投影画面上显示的文字，正色道，“任务中提到的这个坐标，刚好在我的行程计划里，看来是这个任务找上我了。”
一想到自己即将面临的未知境地，林霜倚心中隐隐升起一股忧虑，却又有些接受考验的欣然之意，她几乎无法入睡。
或许焚星用梅花花瓣做下记号引诱她深入，是一场精心布置的鸿门宴，但她却不得不做足单刀赴会的准备，即便这场赴会的旅途中没有陆梵舟。
电子时钟散发出幽蓝的冷光，数字悄无声息地跃动着。
冷燮这会儿只能对着电脑充当黑客，平时这活儿都是项毅项做的，不料项毅同志最近背运，替萧流取新锻的刀，不慎割伤了手。
一封新的电子邮件被送到了邮箱，显示屏上的图标开始闪烁。直觉告诉冷燮，发邮件可不是什么正月里常见的拜年方式，邮件往往是和工作捆绑的。
现在可是正月！就算是机器也是需要充电的！冷燮的不满情绪在脑海里叫嚣了一番。
显示屏上，星云的虚拟形象由一条蓝鲸变做了一只花斑鹿，那小鹿衔起邮件，将它递到冷燮面前。
冷燮有点明白了，萧流这人算的那叫一个精啊，名义上说“为了帮助你更好地控制青鹰的力量，这段时间里你就待在我身边，随我一道修习吧。”实际上不过是多雇了个劳动力而已。虽然暗星社支付的报酬冷燮也有份，可是拿到的钱再多，以他冷燮的身家那也根本不稀罕，反倒要为了这点钱成天把脑袋扎裤腰带上过日子。
萧流这个魔鬼，北极星的成员究竟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越想越觉得日子没法过！眼看正月就要过去了，冷燮估摸着就算冷枚再沉得住气，默不作声地任由他在外面厮混了小半年，这会儿也该在沉默中爆发了。于是他趁着黑进对家情报网的时间，顺手在网上给自己订了张回家的车票。
“帮我也订一张呗。”
萧流的声音幽幽地在身后响起，冷燮一扭头，瞧见了一张毫无生气的脸，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萧大神！这个点了，你还没睡？”
“玩ps4玩high了，这会儿神经还绷着。”萧流打了个哈欠，双眼却还是炯炯有神。
那台ps4冷燮也觊觎了很久了，于是他便鄙夷道，“你又把项毅的游戏机给抢过来了？”
他随口嘟囔了一句，突然像是想到了哪里不对劲，扭头道，“萧大神！你都玩上游戏了，为什么我还在工作！”
萧流不理会，继续刚才的话题，“帮我订一张机票，再晚就来不及了。”
“好吧好吧，去哪儿？”萧流有些无奈。
“我想想，哦……陆家在日本的一块地产，这个地址。”萧流将一张微微发皱的信纸递给冷燮。
冷燮接过那信纸扫了一眼，视线逐渐诡异起来，以怀疑的目光打量萧流。
“这……这也是陆梵舟家吗？他家到底还有多少地产？”
“是陆修名下的地产，和陆梵舟没有太大的关系。”萧流摸了摸脑袋，将长发揉乱了。
“陆家的父子关系有点奇怪，你不觉得吗？”冷燮又问道。
“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陆修和陆梵舟只是监护人与被监护人的关系而已。虽然他俩在血缘上确实是亲属关系，但陆修提供的，恐怕只有DNA而已。”
“我有时候能察觉到，陆梵舟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我虽然保留有青鹰的记忆，但我明白自己不是青鹰。而陆梵舟……自始至终，他好像都是陆梵舟。”
说完这些，冷燮咧了下嘴，觉得有些好笑，似乎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他点开搜索栏，开始搜寻航班信息。
“你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人生节点上的每一次变化，这是很难能可贵的，有些人浑浑噩噩地过了数千年，还是不明白自己追求的道路究竟正确与否。”萧流感慨道。
“萧大神竟然会有这样的烦恼吗？”冷燮觉得为所未闻。
萧流摊了一下手，“如果我能想明白，或是不去想，我说不定早就飞升了。”
冷燮对此感到心服口服，他也有想不明白的时候。当他迷茫的时候，便总是忍不住想起唐净琉注视着他的视线，那双鹿一般眼睛望向他时似乎不带任何杂念。他看着她，他也看着她，这时候便什么也不必去多想。
唐净琉的眼中似乎能够装下许多东西，但更多的时候，它就像锦城山间的一汪清水，无畏而纯真。
“这是你的女孩吗？”
“我的女孩？”冷燮知道萧流所说的是自己的电脑屏保，他觉得萧流的说法十分有趣。
“她虽然是我的影武者，但我从没有想过她是我的所有物。我离家出走的时候，她跟来了，就一直这么跟着了。”
“为什么要离家出走？”萧流仗着自己比冷燮大了那么几千岁，俨然把自己当作长辈，说话的语气里带着质问之意。
冷燮掏了掏耳朵，咧嘴一笑，有些尴尬地说道，“都是陈年往事了，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源门比较特殊……”
萧流半晌无语，末了“啧啧”了两声道，“源门之劫数千年来皆是如此，这或许是诸星和你们开的一个玩笑。汉时有青鹰与龙心双璧，龙心殒命，唐时又有……哦，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老人家嘛，上了年纪就喜欢唠叨，回忆过去的事。”
“我没有嫌弃你，我只是……只是觉得……”难得冷燮也有词穷无语的时候，讪讪地笑道，“难道人类就没法摆脱命运吗？我从小就觉得源门诅咒纯属无稽之谈。”
“在诸星界，命运确实是存在的，我们不叫它命运，叫星象之劫。”萧流说道，“星辰给予你的力量，可不是白给的，总得付出些代价。”
“这话从萧大神的嘴里说出来，好像变得有些靠谱了。”
萧流打了个响指，“没错，就是这样，你萧流哥哥是过来人。”
冷燮流露出了半信半疑的神色，“那萧大神你的星象之劫是什么？”
“是女人呀！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遇到过像我的师父那样妙的女子，哎呀！最可惜的莫过于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萧大神的师父？是个女孩吗？你喜欢怎样的女孩？”
冷燮认识萧流的时间说长不长，这还是第一次听萧流谈及女人的话题。
“最好是桥本环奈那样的吧，未来穗香也不错啊，你不觉得林姑娘长得有点儿像穗香吗？”萧流放下游戏手柄，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
“喂喂，萧大神你好像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我觉得不像啊！”
二人一唱一和，在电脑屏幕前聊得火热，浑然不知身后已有一圈人堵在了门口打量着他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