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一窒，言暖说话都磕磕绊绊：“所以……你都承认……都承认了，是吗？不解释了……是吗？”
“确实是我的责任……”南扬周遭的气场消散了，像个卸甲投降的战士，等着被仇敌虐杀，“我最大的错……是五年前没能救回言叔叔，没能阻止一切……”
言暖泪水决堤了：“……救他？对啊，我爸要是没死，你今天哪里需要再花这么大一番功夫来哄骗我？五年前就能拿到我们言家地契了是吗？”
“我真的从来没有过要害言叔叔的心……”南扬嗓音沙哑。
“可他还是因你而死了……你说过这件事会给我个交代的，现在可以交代了吗？”
南扬避开了她的视线，两眼通红，倏地举起拳头往墙上的玻璃窗砸去——
“哐啷”一声，玻璃碎了一地，南扬的拳头也血流如注！
“扬扬！”奶奶脸色大变！
南扬把没受伤的手一挥，阻止了所有人过来替他处理伤口。
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在玻璃碎上，南扬跟感觉不到痛似的，受伤的手直接从窗口处掰下一块尖尖的玻璃碎片，送到言暖面前：“……暖暖，如果非得要我以命抵命你才能平息怨恨……那来吧。”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言暖瞪着他鲜血淋漓的手也呆住了。
下一秒，南扬腿一弯，单膝跪了下去，把最后的尊严也都彻底放了下来——
“……言叔叔的死我确实有责任，我没得辩解。”
抬起头，南扬的视线温柔却心碎，言暖骤然往后退了好几步，整个后背贴在了墙上，整个人抖得厉害。
“来，暖暖，给言叔叔报仇……”南扬在对她笑，温润如月。
泪水像碎钻往下掉，言暖用手背掩着嘴痛哭失声：“……杀了你……就能改变……发生过的事了吗？”
一片鸦雀无声，只有言暖破碎的哭声。
“不能……”言暖把头埋下去，“我没想过要你……以命抵命……我只求你……以后……不要再……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从头到尾，她要的就是这么简单而已，可对他而言这却是世上最难的一件事。
南扬通红的眼底隐隐似乎也有泪光，口气不容置喙：“……不好。”
“……”言暖吸吸鼻子，抖着声音回：“即便……会因此毁了我，也在所不惜吗……我可以亲手杀了你儿子，我也可以……杀了我自己。”
这不是威胁，她真的会这么做。
菲薄的唇微微发抖，南扬低下了头，用尽了所有的自控力，把手里的玻璃碎片狠狠摔在了地上，一声破碎的锐响，碎片四散。
受伤的手垂下去，在靠近地面的位置，迅速凝了一滩血。
许久许久，南扬低着头，悠悠吐出一句：“……好，你走。”
该是用了多大的努力和勇气，南扬才会愿意放她走？
“不……”奶奶眩晕，倒了下去。
“奶奶！”高乐和叶小草他们手忙脚乱。
“太奶奶——”
一时情急，南绯冲口而出，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落在了南绯身上，言暖踉跄了一步扶住了墙。
“太奶奶？”
印象中，这个称呼除了微安，好像还有人叫过。
叶小草似乎也想起来了，盯着南绯神色复杂到了极点：“你是……”
“飞飞……”言暖抖着说出了答案。
是啊，小时候一直缠着她跟小尾巴似的小飞飞，她和叶小芒都误会了，飞飞，其实是绯绯，南绯……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小狐狸能和大灰狼联手，为什么他会帮南扬。
“原来……你也是南家的人……你也是他放在我身边的眼线……”
双重背叛和打击，言暖彻底崩溃。
“不！不是……”南绯着急想解释，竟发现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够了……”言暖擦着泪水，怎么擦都擦不干，“是不是都不重要了……从今往后，我不想……再跟你们南家有半点关系！”
“暖暖——”
“我不想再见到你们任何一个——”
视线扫过所有人，最后恨恨看向南扬，言暖彻底绝望了。
转身，言暖扶着墙泪流满面，踉跄而逃，南扬一直跪在那儿，毫无生息，像具没有灵魂的雕塑……
三天后，南空世纪大楼。
董事长天仙奶奶亲自现身，身后跟着一群高层管理，浩浩荡荡直冲顶楼。
社长办公室门口，宋泽已经来回踱步很久了，终于见到了奶奶，急急忙忙就迎了上来：“董事长你可来了——”
“情况怎么样？”奶奶朝门口盯了一眼。
宋泽整张脸皱成了苦瓜：“很……不怎么样，董事长，你无论如何必须要想办法让社长休息了，他再这么下去，就是铁打的都会撑不住的了！”
奶奶眉头拧成“川”字：“这臭小子一直都没有休息过？”
宋泽点头：“那天在妇产医院回来之后，社长连续三个通宵没有睡过，跟机器人似的，吃的喝的也都是我送到他面前才会动一下，但基本也没吃多少。”
秘书部的小姐姐弱弱插了句话：“……社长都快要把未来半年的所有工作事务都提前处理完了，我们下面的人实在跟不上啊……”
即便是高级配置的主机，也不可能追得上超级电脑的运行速度啊……
忽然有人拨开人群走上前来：“太奶奶，公司的事，可以暂时交给我吗？”
是南绯，一身西装，很正式，很成熟，眼底有股歉意。
奶奶瞥了他一眼，冲宋泽使了个眼色，宋泽会意，驱散了那帮高层管理们，等他们都散去了，奶奶略带责备，却语重心长：“你要是没瞒着暖暖在她身边那么久，她或许不至于生气成这样……”
“……”
南绯没反驳，这是事实。
“你有这个心很好……但是现在只怕除了暖暖，没有其他人和事能让你三叔停下来。”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可是暖暖她……”南绯暗暗咬住了牙。
奶奶和宋泽相视一眼，宋泽压低了声音：“……董事长，这三天暖暖小姐都没有任何消息，没有她的出入境纪录，桃源村的叶家和言家旧宅她也没去，没人知道她到哪儿去了，好像……人间蒸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