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草没说话，只听见高乐他们几个发出了一阵掰手指的骨节声。
林杰抖了三抖，连发丝都显得落魄起来，认命地把头低了下去：“对不起……我先走了……”
小声说完，灰溜溜地架着尾巴逃出了酒吧。
韩妮娜慢了半拍，哭喊着连滚带爬地追：“等等我啊——”
吃瓜群众们一片拍手欢呼声，音乐再度狂热起来，叶小草的眸子却凉了下去，定定地站在那儿许久，高乐忍不住用手肘碰碰她：“喂，叶小草？”
深吸一口气，叶小草突然仰起了头，然后转身，飞快地跑了出去。
“叶小草——”
高乐一个没防备，赶紧追了上去，南绯只是含笑目送，忽然又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他面前掠过，还停了一下，抬头狠狠剜了他一眼——
南绯面色一僵，是言暖。
南绯面色有些难看，缓缓扭头，看向了缓步走来的南扬。
南扬停在他面前，泰然自若：“你该好好想想，是等着她自己发现，还是干脆些在她发现之前就告诉她。”
南绯面色更僵了，南扬走了两步，又顿住，回头交代了一句：“既然接受了公司的职位，就尽快回来上班，阿清那边我跟他说声就行了。”
语毕，南扬也走了，秦渐希他们四个也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南绯，一直以来，这只小狐狸在他们眼里都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但今天，这臭小子的身份……似乎很不一般啊。
叶小草一口气冲到马路边，高乐和言暖一前一后追了上来，离她几步远的地方，高乐停住脚。
“我以为你那么坚强呢！”高乐气结至极，“为了这么一个人渣，你有什么好伤心难过的？”
叶小草不搭腔，高乐无奈又焦急，原地叉腰转了两步继续劝，但口吻太欠扁：“在里面的时候不是表现很好很潇洒么？原来你都是装的是吧？要不要我去跟恩恩说一声，让他带你进娱乐圈？你这演技好得很嘛——”
“好了！”
言暖追上来阻止了高乐扯淡式的安慰，高乐也很无辜，他不知道怎么哄女人嘛！只能东拉西扯来转移叶小草的注意力了。
言暖真不知道是该好笑还是生气，他跟南扬一样，技能树都点歪了，样样都行就是哄女人白痴！
朝身后示意一眼，言暖盯着高乐不情不愿地退了好一段距离，跟随后出来的南扬站在了一起，言暖这才缓步走向叶小草。
“怎么样？”言暖淡淡地开口。
“不怎么样。”叶小草也淡淡地，带着一股子“我失恋我说了算”的任性。
言暖一笑回应，叶小草朝高乐和南扬瞄了眼，微微蹙眉：“我现在不想见到雄性生物，让他们先消失吧！”
视线也跟着看看高乐南扬那边，言暖好奇地盯着她：“你跟高乐……”
叶小草怒目而视，言暖耸耸肩把后半截话吞了回去：“好吧！”
转过身，言暖远远地朝南扬挥了挥手，南扬秒懂，点点头回应，按住高乐肩膀推着就走：“她现在需要暖暖多点，你等传召吧。”
高乐频频回头，被南扬像犯人一样押着，那一个叫恋恋不舍。
“什么意思啊？”高乐很懵逼，“三少奶奶什么也没说啊！”
“等叶小草什么都不说你也能明白她在想什么的时候，你就合格了。”
“……”
高乐噎住，好像懂，又好像不懂，反正最后就是被南扬押走了。
目送他们走远，言暖回过头，叶小草已经往前走了好几步，正冲她招手示意，言暖跟了过去。
深夜时分了，两人沿着无人的马路慢慢地走，盛夏的夜风，一股闷热一股清凉交替吹过来，当散步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感觉也还挺舒服的。
只是，叶小草一直不说话，言暖也就陪着她静静地走。
“其实，你们不用那么刻意。”叶小草还是先开口了。
“啊？”言暖没明白，停住了脚步。
叶小草略略侧身看她，倏地嫣然一笑：“我是说，你们不用这么刻意顾忌我的感受。”
还是没完全懂，言暖讷讷地：“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一失恋就会要死要活的类型，但……毕竟你跟林杰那么多年的感情，伤心难过是在所难免的吧……”
顿了顿，言暖替高乐说话：“其实最关心最在乎你感受的还是高乐，从知道林杰的事开始，他就一直在想用什么方式告诉你真相，可以让你不那么伤心难过，但这好像是，怎么都没办法避免的事。”
叶小草又笑了，还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长长吐出一口气，叶小草这笑得让她有点意外。
“伤心难过是肯定的！”叶小草云淡风轻起来，压根看不出半点失恋的迹象，“不过那都过去了……我说你们不用刻意顾忌我的感受是因为，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了。”
言暖愣住，脚步又停，叶小草又走到了前面，无奈叹息回过身来。
“你……很早就知道？”言暖想破头也想不到是这么个神展开啊！“有多早？”
“很早很早……”叶小草难得温婉了一回，“早到我决定留在南城那年，那时我就知道，我自己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欢他，很奇怪，我跟你和南扬不一样。”
叶小草有点疑惑：“跟林杰那么多年的感情，其实说白了不过就是我们两个青梅竹马而已，姐因病回国，我也跟着留在南城照顾她那段时间我就发现了……我跟他应该根本算不上爱吧，是两家的商业利益把我们撮合在一起，刚好我们互相不讨厌，还挺欣赏的，不知道怎么的，居然就顺理成章在一起了……”
言暖震惊中，那是真的早，太早！
“明明跟你南扬青梅竹马可以刻骨铭心，但我跟他……”叶小草嫌弃地摇头，“我挂着他女朋友的名号，无非就是图个清静，别说，这招可好用了！”
言暖汗颜，要是没有林杰，叶小草身边估计也得有好几只“小狐狸”吧？
“算是利用他吧！”叶小草就是这么直的性子，“不过他也在利用我，也好，互不拖欠，就是……我没想到他会过分到……”
顿时，叶小草嫌恶地凝起了眉头。
“过分到……拿你终身幸福来开玩笑，是吧？”言暖替她接下了话。
叶小草愣了愣，又是“噗嗤”一笑：“哪么有那么严重！我不傻的好吗？怎么可能会嫁？”
“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你们今晚为我做的这一切。”叶小草一本正经起来，特女人！“也算是帮我教训了他一顿吧！”
言暖舒出一口气走到她身边望着夜空：“难怪，我说你怎么能忍受这么多年都见不到他呢……”
从离开南家那天起，言暖就尝到了相思的苦，而她和南扬，当时还都在南城呢，后来那五年，天知道她怎么忍下来的，要不是有叶小草在身边，她估计真的会崩溃，一蹶不振。
“本来就这么互相利用也没啥可说的……”叶小草神色有些复杂，“之前为报仇，你答应南扬完成五年前的婚礼，把我骗到国外，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
言暖又意外了，这个叶小草平时没心没肺，看不出来这么多秘密藏着呢？
“……我亲眼看见，他连四五十岁的女人都不放过。”
一股恶心感往上涌，言暖的孕吐反应都跟着被带了起来，叶小草好笑：“我当时的反应就跟你现在一样！”
言暖抚着胸口顺气，白眼都翻到天际了：“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那不然我还要为那个恶心的家伙哭啊？”叶小草振振有词，“所以这次他回来我跟他关系才会那么恶劣，这种事我本来也不想恶心你们的，可惜啊……他无耻到了我想替他掩盖都盖不住的地步了。”
耸耸肩，叶小草很无畏：“现在你们知道了也好，只不过……我以后就只能恢复单身，没有挡箭牌了……”
那副无比可惜的模样逗笑了言暖，言暖忍不住伸手拍她：“你怕啊？还有个高乐呢！”
面色一僵，叶小草神情复杂地别开了脸，一声不吭地沉默了下来，低头往前走着。
言暖赶紧追上去：“比起林杰，他简直不要好太多啊！叶小草你到底怎么想的嘛！”
“想什么想？我压根就没想——”
“你真的想都没想过啊？”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换——”
空旷的夜，声音穿透力特别强，传得特别远，远远在她们身后跟着的高乐五官扭曲地捂住了胸口，伸手去扶南扬的肩。
“三少……我受伤了……送我去医院……”
南扬凉凉瞥他，继续往前：“大夫在前面。”
“没人性……”高乐委屈得像个小媳妇，“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