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雯另有考虑，说：“我们要有证据，才好问出我们想要知道，现下只控制俞家农庄的人员出入就可以了。”
“这事交给我，”卓雨珂承包了，带上几名警员先去俞家农庄。
颜靖申请增派警员，不放走一个可疑目标。
负责查旧楼的私家侦探汇报说：“可以确定汪丹晴并没有天天住在旧楼，只是偶尔住住，最近已有十天多没有出现，汪丹晴喜欢跟邻居聊天，为人貌似很大方，每回来旧楼都要给邻居带东西。”
院子翻完，没有发现有价的线索，不过可以下个初步判断，翻修院子，砍树，都是为了掩盖繁锦在这里住在的痕迹。
颜靖留下部分警员将院子封闭起来，改去旧楼继续搜。
汪丹晴租下了许欣媛家对面的那套，颜靖下令破门，屋子里涌出一股子封陈的霉味，桌上散放着的水果全都发霉了，还有老鼠咬过的痕迹。
颜靖另外安排警员，旧楼从下到上，挨家挨户敲开门做笔录，一并控制旧楼的人员出入，如果人手不够，他可以再调。
苏雯在屋里细细看了番，发现靠窗的墙边，大大小小的相片装在精致的相框里，一看就是新摆放上去了，跟屋子里陈旧的摆设格格不入。
“小雯，这不雷雷吗？？”颜靖指着其中一张相片说。
苏雯反复看了又看，的确是雷雷。
雷雷每年过生日，翁子南都会预约摄影师，给雷雷拍了一组生日照，这就是去年生日照中的其中一张，在海边拍的，雷雷穿着最喜欢的海军服，手里抱着军舰模型。
“怎么会有雷雷的照片？”她百思不得其解。
‘你还年轻，为了你的将来考虑，雷雷我一起带走，反正不是你亲生的。’、
想起无朵说过的这几句话，苏雯脑子里冒出一个猜测，难不成无朵真正想要的是雷雷？可是雷雷的亲生父母早就过世了，她想不出来雷雷跟无朵能牵扯上什么关系？
颜靖也觉事情绝对没有表面了这么简单，叫来警员来拍照取证，记录现场。
楚齐有些遗憾，说：“这屋子一直锁着，私家侦探不便破门，也怪我换刀路换迟了，要不然早就能发现线索。”
苏雯有些明白翁子南为什么会想到旧楼里有鬼，说：“这里是我住过的地方，想要了解我的过去，跟这里的邻居打听最为准确，藏在这里也不容易被怀疑，跟最危险的地最安全一个道理。”
颜靖说：“做完笔录要凌晨去了，小雯，你要不要先回家或是医院？”
“我想回医院。”
“俞家农庄有发现我再联系你，私家侦探不用留下来，忙了这么多，都回去休息休息。”
楚齐没意见，私家侦探们是有些累，这段时间就没好好吃顿饭睡饱瞌睡，送苏雯到医院，看着苏雯进了医院大楼，楚齐也回家了。
翁子南在等苏雯回来，听她坐在病床边握着他的手说：“旧楼里真的有鬼。”
他看着她无声问：“还有别的发现吗？”
“有，我说给你听。”她仔细说了一遍，挑重点分析说：“在汪丹晴租住的地方发现了雷雷的相片，不知道是不是纯属意外，十几个相框里都是小孩子的相片，看上去像是装饰用的。”
翁子南吃力地摇摇头，不认为是纯属意外，现下可以查一查摄影师，弄清楚雷雷的相片是怎么到汪丹晴家里的。
查摄影师是一个办法，她有想到，再与翁子南目光一接便悉心会意，说：“我哥在找汪丹晴的下落了，汪丹晴的相片已发给相关部门，布控A城所有出入通道。我明天就去找摄影师，今晚留下来陪你，省得你明天见不着我，又跟季轩发脾气。”
他只能躺着，什么也做不了，跟季轩发脾气还不是自己在跟自己过不去，怨自己和植物人只有会眨眼能摇头的区别。
季轩还没有告诉她，他再这样躺下去，手脚会开始畏缩，最坏就是残废。
苏雯有些困了，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没有注意到翁子黯然下来的目光，就在病床边趴一晚，她不想松开他的手。
翁子南久久没能入眠，接受不了自己就这样残废了，如果有一天成了她的拖累，他没有勇气再跟她白头到老。
靳宸查房时，轻推开一条门缝，发现翁子南还没有睡，床头朦胧的灯光依稀照亮翁子南无助的神情，靳宸犹豫几秒，合上门走了，明天记得跟季轩说说，好生跟翁先生聊一聊，宽解宽解。
曾经能撼动A城的风云人物，一朝变得像废人一样躺着，着实容易抑郁悲观。
第二天。
苏雯去查摄影师，季轩一边给翁子南做着日常检查，一边语重心长说：“我认识的翁子南，脾气坏，心眼小，又比菩萨还要有菩萨心肠。现如今，小雯做着你想做的事和原本该你去做的事，你自责内疚，要是就这么残废了，怕是一头撞死的心都有。”
不该有吗？
翁子南无声看着季轩问。
季轩当没看见翁子南目光，自顾自问翁子南说：“真要是想死你就点点头，我给你一针，送你安乐死，朋友一场，我丢了医生从业执照也要成全你。”
敢情盼着他死？
翁子南的目光变得不确定起来，他做人有这么失败吗？
季轩接着说：“活着累不如死了算了，人在失意时很容易这样想，所以时不时有人跳河跳楼，可惜最能体会活着比死了要好的人不是这一类，而是喝一种叫百草枯的农药自杀。这药喝下一小口，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天天病入膏肓，求生的欲望被激起又已经无药可医，这一类人到最后都是死在后悔里，你要是不相信，我找点这种农药来喂你。”
翁子南听明白了，瞪着季轩深感无语。
劝他不要有轻生的念头，不能说点走心暖心的话吗？偏偏说这些。
季轩还说：“等你死了，我带小雯和孩子们去法国，离开这个伤心地，再让安琪给小雯挑个性情开朗的新老公，喝药自杀的事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你在黄泉之下只管安心，大不了当老婆跟别人跑了，反正经已阴阳两隔，爱得天崩地裂对你来也是上辈子的事，两眼一闭，从此无牵无挂。”
滴滴滴！
仪器又一次发出翁子南血压上长的提示音，季轩漫不经心，睨了一眼仪器不停上升数值，说：“干嘛生这么大的气？你都想死了，还有什么话不能听？小雯要跟别人跑，你现在这个样子也管不了，你就还是去死吧，我马上去给你找刚才说的那种农药，找一大罐随你喝，管喝饱。”
翁子南用眼神咆哮：季轩，你大爷的！
“怎么？你不想死呀？”季轩故意问，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可是为你着想，不是朋友不会跟你说这些掏心掏肺的话，你爬不起来一头撞死，我才好心好意想着帮你找农药，喝农药撑死应该比做饿死鬼强。”
你，大爷的！
“别这样瞪着我，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不过你血压上升，脸色倒是红润不少，小雯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我这就给小雯打电话报喜，然后去帮你定订骨灰盒，小雯一会来医院，顺带给你带农药来。”
“……”
“我这做朋友的，够对得起你了吧，不用谢，能陪你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是我的荣幸。”
滚！滚出去！
翁子南气得血压就快爆表，仪器的提示音越来越急促，靳宸在病房外听得五内凌乱，翁先生要是能爬起来，肯定要把季医生活活掐死。
但这法子不错，生气是要花力气的，翁先生躺着不能动就能达到全身运动的效果，非常有利于血液循环。
季轩从病房里出来没多久，翁子南消了气，不大一会就睡着，一觉睡到苏雯来，深瞳掀开来，黯然一扫而空。
苏雯说：“摄影师见有见过汪丹晴，但是笔记本电脑前段时间被人偷了，电脑里存有雷雷的相片。”
翁子南看了苏雯好大一会，然后看看病床边，示意她站近些。
他终于能看清楚她的小脸了，果然瘦了好多，她有擦了些粉底，但还是看得出来有俩熬夜留下的黑眼圈。
“宝宝……”
“嗯！？你刚说什么？？”
“宝宝，”他的声音很小，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又已经需要他使出所有能使出的力气：“宝宝，我爱你。”
此时此刻，他比以往还要爱她。
苏雯湿润了眼眶，含泪握紧翁子南的手：“我听见了，恭喜翁先生朝着全愈迈进了一大步，翁太太很开心。”
“季轩……季轩……”
“季医生怎么了？”
“季轩欺负我。”
“呃？”
苏雯听愣了，反应了几秒和反应过来，然后就没良心地笑了，刚能说话就向她告状，季轩该把翁子南欺负得有多惨？
翁子南皱眉，宝宝不替她讨回公道，还笑他被欺负，等他好透了，挨个报复回来，把季轩丢回法国，再把她给绑床上，不好好弥补赔偿，绝不松绑。
季轩正跟靳宸在走廊道尽头的窗边抽烟，莫明打个寒颤。
奇了怪了。
窗口没风往里灌，怎么就突然觉得凉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