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靖哑口无言,沉默半晌,又还是执意自己去找黎继仁谈。
翁子南牵起苏雯就走,甩门甩得嘭一声响,颜靖就是一副死脑筋,黎继仁啥条件不讲就答应颜靖,他翁子南三个字倒过来写。
苏雯有些不舒服,回家就躺着了,心情好些的时候,不觉孕期反应明显,现下心情遭透了,就觉身上乏得很,也不想吃东西。
翁子南扶她起来坐着,喂她喂苏妈妈煲的汤,她勉强喝下小半碗,说:“不要跟我哥怄气,能帮就帮我哥把童童留下,心头肉被割下来有多疼,子南,你比我还能体会。”
“不是我不帮,是颜靖不让我帮。”
“我哥那么那疼爱童童,肯定要自己去找黎校长谈一谈,等谈完了,黎校长要要回童童,我能理解,但是黎校长借此刁难我哥,我们就跟黎校长抢到底。”
“宝宝不要为这些事烦心。”
“我也不想烦。”
“晚饭你没怎么吃,要不要给你煮点海鲜面?”
她吃不下,躺了一会,迷迷糊糊睡着,甲乙叼着翁子南的手机进来,卓雨珂来电话,颜靖从黎继仁家里出来就不见了。
放弃童童抚养权的条件,果然是要黎兴凡无罪释放。
颜靖支卓雨珂去买烟,卓雨珂买好烟来回来,颜靖就不在车里了,手机也没有拿,卓雨珂找遍颜靖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没有找到。
翁子南咒骂了声该死,大半夜的,能不能让人省省心。
苏雯思量后留在了家里,她要是跟着出去找,翁子南火气更大。
楚齐调来父亲手下的马仔,找到天快亮了也没找着,到了上班时间,颜靖又准时出现在办公室,埋头整理资料,加快对黎兴凡的审理。
繁蕊给南爷推了十多条消息,催促南爷接单。
翁子南没有理会,送苏雯到分社就去找颜靖,坐了半小时,颜靖不说话,翁子南也不说,卓雨珂看看两男人,越看越急:“有办法就使出来,干坐着有意思吗?”
“本就是件很简单的事,”翁子南把一份资料传给卓雨珂,让卓雨珂打印出来,说:“这是扩建分校区的计划书,拿着这个去和黎继仁谈,黎继仁自己会掂量。”
“子南,这么多栋教学楼宿舍楼,还有配套设施,要花你多少钱?”
“花多少都落不进黎继仁的兜里。”
“但黎继仁是校长,不出钱不出力就能得个好名声,太便宜这个老家伙了。”
“原本这个助学计划还要压几年,等黎继仁退休再启动,可惜托某人的福,不得不提前拿出来。”
颜靖听得出翁子南说的‘某人’是指他,把计划书还给翁子南,说:“不用了,这个人情太大,我领不起也还不起,童童的事我自己另外想办法。”
“随你的便,我把这份计划留给你,用不用是你的事。”
翁子南起身走人,跟颜靖说话太费力!
繁蕊又推来消息:“南爷不打算接单吗?”
“急什么。”
“魅门已经查到,A城某校校长刚出狱的儿子不太乖,想回牢里继续蹲。”
“才查到吗?警方那边早就查清楚了。”
“南爷要是看这小子不顺眼,我这就安排人把这小子做掉。”
“看来你们在刑侦局不止安插了一个内鬼。”
“这话说得就没有意思了,南爷,换成是你,你会只放一个内鬼吗?荣大老板当初那么风光,掌握了不少社会名流的把柄,不就是到处都安放了眼睛。”
“费话少说,这单生意我接了,清单上的东西一样不少给你,但我需时间。”
“多久?”
“三个月。”
“是不是长了些?”
“等不及就自己去找。”
繁蕊隔了几分钟才回复:“好,就三个月。”
“在这三个月之内,魅门和血刺不要搞小动作,惹我心情不好,我就毁了去往U019A空间的唯一途径。”
“OK。”
“别这么快回复,问过你们门主的意思了吗?”
“门主就在我旁边。”
“那好吧,三个月后见,希望到时候能见到你们门主。”
“南爷肯加入我们,随时能见我们门主。”
“抱歉,你们门主还没有这个魅力,让我为了见她而加入,也请你搞清楚,有求于人的不是我。”
“既然如此,南爷为什么还要见我们门主?”
“当然是为了抓她。”
“南爷真幽默。”
“呵呵。”
不再理会繁蕊,接这一单只为给他的宝宝缓上三个月的养胎时间,袁医生说了,头三个月要格外仔细。
至于三个月以后,大不了他再假死一回。
他给王昊打电话,准备好扩建分校的款项,半个月过去,黎兴凡的判决书下来了,八年有期徒刑,黎继仁当天下午就把颜靖告上法庭,要颜靖归还童童的抚养权。
颜靖没有用那份计划书跟黎继仁谈条件,还拒绝了楚齐的辩护,开庭那天,自己一个人坐到被告席。
黎继仁声泪俱下,大打亲情牌,儿子刚判了八年,不能再没有这个小孙女,请求法官更改童童的抚养权。
不过颜靖没有跟黎继仁客气,当庭说出黎继仁向他提出的条件,利用职务之便帮助黎兴凡无罪释放,才放弃童童抚养权。
满庭惊叹,议论声此起彼伏,法官一再制止,现场才恢复了安静。
最终,颜靖没能留住童童的抚养权,黎继仁的条件令上不齿,颜靖对职责的执守让人敬佩,可童童毕竟是黎家的血脉,黎家俩老健在,有条件抚养孙女,也愿意抚养,颜靖就只能交出童童的抚养权。
黎继仁去颜靖父母家接童童的那天,特意带上一大批记者现场跟拍,黎继仁认回小孙女的样子,老泪纵横,舆论一度倒向黎继仁,指责颜靖在黎兴凡的案子上,或多或少都存了私心,不想归还童童抚养权,才重重判了黎兴凡八年有期。
新买的洋娃娃给童童抱着,颜靖哄女儿不要哭,自己却掉着眼泪:“乖,跟爷爷回家,爸爸一有空就去爷爷家看童童。”
童童还小,不太懂大人的世界,包着泪花看看颜家两老,说:“爸爸,童童有爷爷和奶奶,为什么还要去新的爷爷奶奶家?”
“因为童童可爱又听话,比其他小朋友多一位爷爷和奶奶疼。”
“可是……爸爸,童童不想和爸爸分开,童童要爸爸抱。”
颜靖也想再抱抱女儿,但被黎继仁拍开了手。
黎继仁纠正童童说:“这个人是颜叔叔,不是你爸爸,童童,你一定要记住,是颜叔叔把你的爸爸送进了监狱,走,跟爷爷回家,以后再也不要见到这个人!”
“爸爸……”
童童哇一声就哭了,挣扎着不要黎继仁抱,想回到颜靖身边,黎继仁又不肯松手。
颜靖心如刀割,童童不是他亲生的,但他看着童童出生,看着童童长大,下班回家就小尾巴似地跟在他身后,从牙牙学语就叫他爸爸,两三年过去,已然是他割舍不下的心头肉。
颜伯母伏在颜伯伯胸口哭泣,颜伯父叹长深长一口气,难过又无奈。
“童童,我们走。”
黎继仁抱走童童,童童哭得更厉害了,不停喊着爸爸,颜靖几番攥紧了拳头又无力地松开。
“等一下!”
苏雯把车靠过,从车上下来说:“黎校长,你是童童的爷爷,但不是童童唯一的合法监护人!”
翁子南扶温家二老下车,温伯父几步上去把童童抱给颜靖,然后对黎继仁说:“我是兰兰的父亲,童童的外公,黎校长,我请了律师,正式向法院提起上述,重新判决童童的抚养权。”
“你们,你们!你……”
黎继仁始料未及,指着温伯父‘你’了半天,说:“温海,我们同事多年,算是老朋友了,童童由我抚养跟由你抚养不是一样吗?”
“不一样,你是为了报复颜靖。”
“童童是我的孙女,我拿着抚养权有什么不对?温海,你怎么能说我是在报复颜靖!?”
“是与不是你心里清楚,总之,童童也是我温家的外孙女,我和你在法律上有公平的权利,我们法庭上见!”
温海字字句句落地有声,震慑得记者们不禁收起相机,黎继仁从头尴尬到脚,翁子南一个冷眼撇向黎继仁,黎继仁就灰溜溜钻进车子里走了。
翁子南冷声一咳,看向记者们,说:“想好怎么发通稿了吗?”
记者们连连点头,翁子南满意一拂手,记者们如获特赦,有多快走多快。
进到颜靖的父母家里,温海和颜伯父握着彼此的久久没有松开。
温海说:“黎继仁过分了,这样子闹,对童童的成长很不好。小雯细细跟我说了,你们放心,我一定跟黎继仁争到底,童童的抚养权夺回来后,我就交给颜靖,我教了大半辈子的书,看得出来颜靖是个好孩子,童童留在颜靖身边才最好的。”
“我们颜家绝对不会亏待童童,我们真得是把童童当亲孙女宝贝着,”颜伯父说着说着就掉下了眼泪。
“兰兰错的离谱,我已经当没有这个女儿,但我从来没有怀疑过颜靖对童童的用心,还有你们俩老对童童疼爱,我也只有把童童交给你们才能放心,哪天两眼一闭,了无遗憾。”
颜靖抱着女儿给温海鞠了一躬:“谢谢爸爸。”
温海听得心头一酸,湿润了眼眶说:“你和兰兰已经离婚,现在还能听到你唤我一声爸爸,我,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