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璐将熬好的草药递给林姨娘，她担心林姨娘不喝，想好了一肚子说辞，结果还没来得及说，林姨娘就接过碗，将苦涩的草药喝了下去。
秦璐愣了愣转而松了口气，起身拧干了百皱裙的水，她看了一眼外面绵绵大雨，眉头紧锁。
“我有点儿冷。”林姨娘声音沙哑的说道。
秦璐回神，跑过去将角落里的枯叶和干柴抱了过来，点了火堆后将包裹里的湿衣服取出来烘烤。
夜色渐渐地深了，林姨娘歪坐在蒲团上昏睡不醒，秦璐伸手摸了摸林姨娘的额头，替她号脉，发现病情不仅没好反倒是加重了。
她焦急万分的时候，听见外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她愣了愣，去到门口发现是住在城隍庙里的乞丐回来了，她担心乞丐将自己赶出去了，只好站在旁边不知道该怎么办。
然而乞丐们直接忽略了秦璐和林姨娘，去打了另一边分食，秦璐松了口气，坐回到林姨娘身边的时候，肚子响了起来，她伸手摁住了肚子，咬着牙忍耐着。
这时，一双破了洞的布鞋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她猛地抬起头来，发现是一个头发凌乱，穿着灰扑扑短褐的乞丐，乞丐手里捏着一块煎饼，晃了晃，示意她接过去。
秦璐鼻子一酸，眼眶通红，感激地看着乞丐，乞丐咧嘴露出一口白牙，默默地回到了另一边，秦璐将煎饼攥在手里，深吸了口气将煎饼分成两份，一份留下给林姨娘，自己狼吞虎咽的吃了一份。
垫了肚子后，秦璐觉得自己恢复了一些体力，外面大雨依旧，朔风呼啸，秦璐裹紧衣服起身的时候看到几个乞丐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他们中间是一个受伤了的乞丐。
秦璐小跑过去，“能让我看看吗？”
乞丐们面面相觑，最后让开了一条道，秦璐过去蹲在那人身前，看了看伤口，感觉是摔伤，她回忆着刚才自己出去给林姨娘找草药的时候看到过止血的药，没有耽搁，径直跑了出去。
回来时她身上的衣服被打湿，碎发贴在额头上，发梢还在往下滴水，她在门口跺了跺脚，捏着一块石头去到了那人身边。
将找来的艾叶碾碎后贴在了那人的伤口上，然后扯下裙摆布条，固定住了伤口才松了口气，“等伤口结痂了就没事了。”
乞丐们谢过秦璐，秦璐笑着摆了摆手，回到了另一边，守着林姨娘。
入夜后，屋外风声更大，秦璐蜷缩在草堆旁边，一天的紧张让她疲惫不堪，这会儿没一会儿也昏昏欲睡起来，不知不觉中就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秦璐被噩梦惊醒，漆黑的城隍庙里只有身前的火堆还亮着，不远处有鼾声想起，还有……脚步声。
她猛地闭上了眼睛，紧紧地捏住了拳头，她的手中捏着一支发钗，突出的地方深深地嵌入她的掌心，她感觉不到一点儿疼，只有紧张。
脚步声在她的身后停了下来，她屏住呼吸，等着对方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就出手，结果她只是听到了一阵窸窣声，不多时，乞丐就将茅草盖在了她的身上。
她整个人都僵在了哪里，捏着发钗的手加重了几分，直到那两人走开，她才松了口气，睫毛颤抖的睁开眼睛，见得那两人已经回去和衣躺下。
翌日清晨，秦璐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乞丐也在准备着出门，雨已经停了，天边一抹碧色，秦璐深吸了口气，起身后来到门口。
秦璐回到林姨娘身边，发现林姨娘病情依旧不减，不由眉头紧锁，乞丐看出秦璐窘况，提出带秦璐去乞讨。
秦璐抿唇不语，她其实没有选择的余地，她如今身无分文，且有几味药只能去城中买，她不能坐以待毙，不过她并不打算去乞讨，而是想到了容华郡主。
“你是不是担心你母亲？你且放心，今日有人留下来，她可以照顾你的母亲。”乞丐头说道。
秦璐应下，跟着两个乞丐离开了城隍庙，他们踩着未干的泥土前行，到达城门的时候，秦璐已经狼狈不堪，两个乞丐早已习惯，跺了跺脚上的黄土就继续朝着里面走去，秦璐在城门口跟他们别过，兀自去了郡主府。
“你是何人，到郡主府来作甚？”门口守着的家丁拦住了秦璐，冷着脸问道。
“我来找容华郡主，你且去通报，就说我是秦璐，她听了我的名字自然就明白了。”
“我家郡主从来不曾认识什么秦璐，你还是快点儿给我离开，居然莫要怪我对你不客气。”说着家丁挥了挥手，一脸不耐烦的模样。
秦璐欲继续解释，那家丁直接将她从石阶上退了下去，她扭了脚差点儿跌倒，刚想继续过去，家丁已经骂骂咧咧的关了门。
秦璐怔然，站在原地无措，只能捏着拳头离开，浑浑噩噩的闲逛，在路口遇到了两个乞丐。
乞丐过来看了看秦璐，一人取出一个缺口的破碗，往里面倒了一半的铜板，递给了秦璐，“你跟着我们一起乞讨吧，这样的话你就可以给你娘买药了。”
秦璐想也不想直接拒绝，“我是调香师，是凭着本事吃饭的人，如果我今日随着你们乞讨，我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两个乞丐面面相觑，掩口大笑了起来，“你开什么玩笑，你如果真的是调香师，又怎么会跟着我们为伍呢？有这个时间做大梦，倒不如跟着我们一起乞讨来得实在。”
不远处的丫鬟将秦璐和乞丐说话的样子都看在了眼里，忍不住笑了笑，垂眸思量片刻，丢下手中的东西直接回到了凌王府，遇见秦霖苓园中赏桃花。
“小姐，你肯定猜不到方才我遇到了谁。”
秦霖苓瞥了丫鬟一眼，“你这小蹄子，有话就说，莫要在这里给我卖弄。”
丫鬟掩口笑了起来，“小姐，我刚才看到二小姐跟两个乞丐为伍，他们手里还拿着破碗呢。”
“什么？此话当真？”秦霖苓惊讶不已。
“小姐不信，完全可以随我去看看。”丫鬟信誓旦旦的说道，秦霖苓思量片刻，径直跟着丫鬟出了凌王府。
当秦霖苓和丫鬟来到街头的时候，果真看到秦璐和两个乞丐站在一起，秦璐的头发凌乱不曾打理，看着倒像是那么回事。
她扭着腰走过去，将秦璐打量了一番，“这不是秦璐吗？如今都已经和乞丐为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