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依旧是霏霏细雨,天色越来越暗,丫鬟进来掌了灯,秦璐看着屋里红烛摇曳的模样,心中越发不是滋味起来。
夜风萧瑟,门外传来丫鬟地轻唤声,秦璐回神过去打开了门,就看到丫鬟捧着个托盘进来,放下后才解释道:“外面一直在下雨,老夫人让小姐莫要出去走这一遭,特意着人送了晚膳过来。”
秦璐了然,颔首之后目送丫鬟离开,待得丫鬟关上门后方才坐下身来,品尝起老太太特意着人准备的晚膳。
她目光再次落在窗边的案台上,被拆开的信被夜风吹的落在了地上,屋外枝桠被吹得哗哗作响,纱幔也跟着晃动了起来。
喝下最后一口清粥,秦璐才起身过去将窗户关上,弯腰捡起信看了半晌,目光在落款上停留许久,忽然之间想起了于惊风的身份来。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喃喃自语道:“我都快要忘记了,你并非他们所言的于公子。”
一声苦笑溢出来,秦璐强压下心中的怅然若失,转身继续去调制香露,半夜夜半三更传来打更声时,她才伸手摁了摁眉心,抬头发现蜡烛已经燃了一半,烛泪顺着烛台落下落在了棕红色的案台上。
她放下手中的器皿起身,拉开门迎面而来的冷风让她整个人瞬间清醒了过来,落雨未停反倒是越发大了些,隐隐可以听见远处传来的此起彼伏的犬吠声,整个林府都似睡去一般。
风过吹动廊下灯笼,烛火跟着摇曳,秦璐抬眸看着漆黑的夜空,眉间一片沉静,过了半晌才阖上门进了卧房歇息。
翌日清晨,外面传来了走动声,秦璐缓缓地睁开眼睛,发现今日没有晨光洒进来,她撑着床起身,听见了淅淅沥沥地落雨声。
一直候在门口的丫鬟听见了声音推门走了进来,伺候着秦璐穿衣后离开,依旧是老太太准备了早膳着人端来,秦璐吃了之后就继续在屋里安心调香。
这次需要调制的香露需要处理原料,秦璐取出匕首坐在案台前小心翼翼地处理原料,一阵风过吹皱院子里的池塘水,秦璐手中一个不稳,险些划伤手指。
她低头看着滚落在地上的原料,愣了半晌才弯腰将它捡起来,丢进水里洗了洗,继续处理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上一次处理这样的原料还是在安平镇,那会儿于惊风也在……
思及于惊风,她就有些心神不宁起来,手中的原料再一次落在地上,手指也被划伤,清浅的血珠落进水里,顷刻间融入水里看不见踪影。
取出绣帕擦了擦手指,秦璐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将脑海里的那些扰神之事驱散,起身将处理好的香料拿去处理,经过一道道加工,到最后磨成粉末备用。
就在秦璐将粉末小心翼翼地倒在铺开的纸上时,林青穆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骤起的风将案台上的纸吹落,里面的粉末也跟着洒在了地上。
林青穆愣了愣,反应过来快不过去想要帮忙,目光落在了秦璐受伤的手指上,他还没碰到地上的纸,就听见了秦璐的冷嗤声。
“你是觉得这会儿还能捡起来用不成?”
林青穆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亦是调香之人,自然知道地上的粉末是什么,顿时无话,有些拘谨地站在那处不知如何是好。
秦璐翻了个白眼取来扫帚,将粉末打扫后转身看向林青穆,“不知你今天过来有什么事?”
失神的林青穆立刻思绪归拢,他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地开口说道:“我已经着人调查了昨天的事情,昨天是我太过于武断,这会儿来跟你道歉。”
闻言秦璐撇了撇嘴,冷淡的说道:“你也道过歉了,可以离开了。”
林青穆愣了愣,脸上的歉意顿时消散,眯着眼睛不满的看着秦璐,“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你是外姓人,最好不要生事。”
秦璐翻了个白眼,她本就心中不快,林青穆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找不痛快,这会儿还被毁了香料,她再克制不住,冷笑着说道:“是啊,我不过是一个外姓人,与你有什么关系?”
“我为何在这里你比我清楚,你不乐意见到我,还觉得我乐意见到你吗?既然我们互看不痛快,你又何必跑来百花苑呢?”
“我……”林青穆被秦璐问得无话可说,一时之间愣愣地站在原处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秦璐也不和林青穆客气,直接对着林青穆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言辞犀利地反驳林青穆,林青穆说不过秦璐,只得甩袖而去。
待得林青穆走远后,秦璐才坐在了雕花太师椅上,伸手按了按眉心,对着门外说道:“来了就出来吧。”
林青宁和林青南尴尬地挠了挠头,笑着走了进去,林青宁来到秦璐面前,宽慰道:“秦璐,你也别跟林青穆一般见识,他说的话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秦璐听得林青宁她们的安慰,心情好了不少,脸上露出了和熙笑意,林青宁和林青南也松了口气,屋里压抑气氛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们来我这里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秦璐亲自给他们二人斟茶,而后询问道。
林青宁挠了挠头,“这么明显的吗?”
秦璐点头,揶揄道:“可不是吗,你们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如果没有事情,怎会来我这百花苑啊。”
“你这是什么话啊,虽然我们这次确实是有事寻你,可也不是次次如此啊。”林青宁撅嘴不满地说道。
闻言秦璐直接笑了起来,也不再逗他们,收了笑意后询问到底是为何而来,林青宁和林青南如实说明自己是在调香上面遇到了问题,希望秦璐能够为他们解答一二。
秦璐听说了问题之后,丝毫不藏私,带着他们去到案台前,一边讲解一边调制,可谓是事无巨细,林青宁他们被秦璐这样一点拨,那些原本怎么也想不明白的地方顿时通透了起来。
“刚才我们来的时候还在担心你会不愿意教我们呢,怎知你一点儿心思都没有,将知道的都告诉了我们。”林青宁忍不住开口感慨道。
秦璐莞尔一笑,“调香本来就不是什么私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