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元宵,城里热闹的气氛渐渐的散去,族学开始上课,林松堂早早的吩咐书童给秦璐她们送去了族学第一堂课需要用的材料,让她们到时候调制一款香露带着过去。
秦璐收剑了神色将自己关在调香室中,用了一个多时辰调制出了一款香露来,第二日去清明堂的时候,就看到同窗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
“秦璐,秦璐,你快些过来。”林青宁朝着秦璐招了招手,示意秦璐过去同大家一起比一比香。
秦璐收回视线走了过去,简单的看了看林青宁和林青南的香,而后取出自己的香给林青宁她们观摩,众人谈笑间,林松堂走了进来。
“将你们手中的香交上来,简单的点评一下就开始上课。”林松堂清了清嗓子说道。
众人毕恭毕敬的将香露交上去,听得林松堂一一点评,秦璐的香依旧得了林松堂的好评,秦璐宠辱不惊,坐回位置上的时候就看到林青穆不满的看着自己,似是察觉自己的视线,林青穆冷哼了一声。
“林青穆,将你调制的香露递过来我看看。”林松堂喊道。
林青穆施施然起身,将手中的香露递给了林松堂,林松堂嗅了嗅沉吟半晌,点了点头说了句好,林青穆下去的时候瞥了秦璐一眼,秦璐看在眼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她皱着眉头回想刚才看到林青穆时,林青穆的表情,发现林青穆一切如常,根本就没有给自己下药后该有的心慌。
她不知道是林青穆城府太深懂得隐藏,还是有别的内情存在。
就在秦璐百思不得其解时,林松堂手中的戒尺重重的拍在了案台上,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秦璐也回过神来,茫然的看着站在台上的林松堂。
“秦璐,你起来回答一下刚才我所说的这个问题。”林松堂冷着脸说道。
秦璐站起身来,轻松的回答了林松堂的提问,林松堂原本铁青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却并未让秦璐坐下,而是当着众人的面,严肃道:“你虽是这些人里最有天分的一人,可也莫要因为你比其他人聪明,就可以上课走神。”
闻言秦璐垂下眼睑,“夫子教训得是,我定是谨记。”
林松堂摆了摆手,“你坐下吧。”
秦璐谢过林松堂,坐下身来收起了游走的思绪,聚精会神的听着林松堂讲解族学年末考核时,大家调制出来的香。
“去年年末考核,你们中间有一款香露只得称赞,那便是秦璐调制出来的雪后春。”说着林松堂将雪后春取了出来,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雪后春的韵味更加的绵长。
众人皆是鼓掌,秦璐脸颊微红,在听得林松堂不吝啬的夸赞后,不好意思的红了耳根,她虽是明白雪后春确实能够让人眼前一亮,却还是不足以让人这般夸赞。
夸后了秦璐,林松堂也担心秦璐会自负,思量片刻开口指出雪后春里面的一些问题,“虽说雪后春已经是一款足够成熟的香露,可里面到底是存在一些问题,比如说颜色不够清透,无法体现雪和春的色彩,还有就是雪后春久闻之后,里面有一股子陈旧的味道……”
那些本以为雪后春没有问题的同窗们面面相觑,不敢开腔,转头皆数看向秦璐,秦璐面不改色,认真的听着林松堂提出的一些问题。
待得林松堂说完,秦璐方才站起身来,解释道:“夫子所言我有考虑过,不过雪后春里面加入了酸枣仁,合欢皮,百合等安神助眠的药物,无法做到颜色清透,那股子陈旧味是酸枣仁散发出来的味道,恰好可以安抚暴躁的心。”
林松堂闻言怔然,回味着秦璐所言,不禁拍手称赞,“妙哉妙哉,不愧是我最得意的门生。”
秦璐脸颊微微泛红,垂眸看着案台上的书卷,“多谢夫子夸赞。”
“这并非是夸赞,而是感慨,没想到我们林家竟是可以出你这样的奇才,你的才华是众人所不及的,如此看来,雪后春的药性和香味当真是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林松堂回味着雪后春的余味,激动不已的说道。
他夸了秦璐几句,而后视线落在了林青屏身上,“你看看人秦璐,偷香方也不见你学得精髓。”
“我……”林青屏脸色煞白,张嘴想要为自己辩解,却愣是没说出一句话来,只得咬牙切齿地瞪着秦璐的背影,恨不得将秦璐生吞活剥了。
讲解结束,秦璐和林青宁姐弟二人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清明堂,回去的途中林青南学着林松堂的样子呵斥林青屏夸赞秦璐,惹得秦璐和林青宁捧腹大笑。
“说真的,我觉得夫子实在是太明察秋毫了,早就该当众说道说道林青屏了,要是再不给她点儿难堪,她真以为无人奈何得了她了。”林青南替秦璐愤愤不平。
秦璐无奈的笑了笑,心里惦记着林青穆的事情,她一句无话,回了林府也早早的同林青宁姐弟二人道别,快步回了百花苑,进去就看到秦长安在门口探头探脑。
她的目光落在了案台上的汤蛊上,微微挑眉,“今日送汤来的还是昨日的人?”她走过去,取来银针试了试,发现汤蛊里依旧有毒。
秦长安点头,“还是那人送来的,小孩林青穆依旧不死心。”
“呵。”秦璐冷笑了一声,坐在案台前一瞬不瞬的看着面前的汤蛊,等汤彻底凉了之后,她将汤蛊里面的汤倒在了旁边的花盆之中,“看来这件事须得快些处理了。”
“师傅打算怎么办?”秦长安询问道。
秦璐神色如常,“我做不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件事还得交给祖母定夺,只是祖母得对林青穆失望了。”说着秦璐垂下眼睑来。
“这都是林青穆自找的。”秦长安宽慰道。
秦璐笑了笑,在屋檐下站了半晌,看着天空中变幻莫测的云,过了良久,她才收回了视线,提着汤蛊径直去了芙蓉苑,心里已有措辞,虽是担心老太太身子不好受不住,可她也并非愿意自己受这种委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