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阳领着宋芊芊在草丛里躲了一阵，见没人了，才从侧面偷偷溜走，到了一家最破败的土坯房，院内的杂草早有一人高，崔阳带着宋芊芊走小墙头，中途她不小心掉下来一次，崔阳只好停下来把草弄平整。
两人费了很大力气才到院子中间，宋芊芊看着半截塌陷的土坯房，疑问出声，“这地方，能住人吗？”
“这地方已经算好的了，最起码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我们以前在大森林里那才苦，蛇虫鼠蚁，什么怪物都有，一下雨连避雨的地方都没有。”
宋芊芊沉默的点点头，表示理解。
崔阳捡了两块砖头扔到正中间，率先跳过去，宋芊芊勉强跟上，崔阳仔细察看了下周围的情况，朝院中间长满杂草的铁板敲了三下。
约等了一分钟，铁板才有了动静，几声铁链的脆响后，铁板开了一条缝，露出地窖口的一角，崔阳朝她示意，率先开了铁板跳下去，朝上向她伸出一只手。
宋芊芊左右看了看，朝着底下的崔阳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
崔阳往后退几步，宋芊芊看了看约有两米高的距离，咬咬牙跳了下去。
扑通一声巨响，崔阳低头扶额，不忍直视。
“不，不好意思。“宋芊芊更囧，踉跄起身，这才看清崔阳身后的路很宽敞，足有两米，而稍往里的空间更大。
让她惊异的并不是改装后的地窖，而是两排有趟有站和依靠而座斜睨她的男人们，个个大块头，表情也是凶神恶煞，崔阳跟这些人比还算温柔的。
他们的有一瞬间的停顿，看清来人后，警惕的眼神又消失了，明显放松下来，有惊起的人也重新躺好。
但他们眼神始终在她身上巡视，宋芊芊感觉进了狼窝。
崔阳迈开步往里走，宋芊芊亦步亦趋跟上，所有人出奇的安静，个个都像哑巴了一样。
再往里些，崔阳撩起黑色的遮光帘站定，示意她进去，宋芊芊钻进去时崔阳放下帘候在原地，并没有跟进去的打算。
宋芊芊只好独自往里走，里面的空间更是空旷简单，只有一块镶嵌在墙壁里一米高像休息的地方，上面铺设纱帘，里头有人影，约是睡着。
宋芊芊蹑手蹑脚走过去，她撩开纱帘，才看清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团卷起的被子，只是透过纱帘看隐约像人影而已。
宋芊芊失望回过身，，一把黑黢黢的枪口无声无息抵住了她的额头，
干脆，果断。
枪口的冰凉坚硬对比她落下的汗，宋芊芊下意识紧闭双眼，巨大的恐慌如潮水般袭来，宋芊芊几乎窒息，秒秒流过的时间无望，漫长。
“怎么是你？“
女人的说话声让宋芊芊的脑海里的想法闪过，她倏然睁开眼，看清举枪的女人一袭英姿飒爽的紧身黑衣，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里，有疑惑，不甘和一些别的东西。
宋芊芊则一身白衣，脸上也是满满一页清纯
她们各自顶着一张相似的近乎相同的脸，仿佛与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对视，
黑与白，正与邪。
宋芊芊心情五味杂陈，到嘴边却说不出一个字。
面前的女人闭上眼，她没收抢，再睁眼的时候异常冷漠绝情厌恶，宋芊芊感觉她看自己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块沾到鞋上的口香糖。
“滚出去。“她扬了样枪，开口的语气比她的眼神还要冷上几分。
宋芊芊的泪瞬间滚落下来，她艰难动了动唇，只喊了一字，“妈。“
她声音嘶哑，绵长，一如她过往的委屈。
但没有怨恨，甚至着疑惑，惊喜的语气。
只是面前的女人来不及回应，甚至来不及作任何反应，外面传来一阵仓促慌乱的声响。
“霖姐，不好了。“
崔阳惊慌的表情让宋芊芊心一沉，她扭头无措的看向程霖，却被她大力推了一把。
“你带她走，快。“
程霖看了她一眼，眼里的泪终于忍不住落下来。
宋芊芊看清了，她和母亲的细微区别，她的眼角有一颗恰到好处的泪痣。
“我不走。“宋芊芊拼命反抗，崔阳沉默拖着她，无视挣扎。
“我不走，我不走，妈。”宋芊芊声嘶力竭的吼着，程霖眼神异常安静。
“后会有期，芊芊。“她低喃。
“妈。“宋芊芊哭的快窒息，直到再没有挣扎的力气。
崔阳带着她从另一侧出口离开，刚探出头，崔阳又猛地缩了回来，上面很快闪过一阵仓促的脚步声，有人停了下来。
崔阳忙捂住呼吸，紧张盯着头上的那双黑色的皮鞋。
只几秒，那人又离开了，等人真正远去，崔阳才试探性打开铁板，上面的杂草盖着一枚银色短柄手枪。
崔阳顾不得疑问，解开刚刚为限制宋芊芊行动的绳子。
“我的小姑奶奶，我求你了，你别哭了，霖姐她不会有事的，她最能逃了。“
“真的吗？“宋芊芊满脸泪痕抬起头，又燃起一丝希望。
“嗯，真的，我不骗你，你现在要是想帮她，就乖乖跟我走，然后我尽快回来帮她。“
“好。“宋芊芊乖巧点头，异常配合。
出了地窖，她顾不得回头，拼命往前跑，边跑边问崔阳，“我记得路，你回去吧。“
崔阳看了看不远处停着的她的车，和有了一定距离的土房。
“行。“崔阳点头同意，将腰里的手机塞在她手里。
“你往前跑，别回头，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是路过的。“
宋芊芊欣然点头。
“快走吧，注意安全。“崔阳轻推了她一把。
宋芊芊几步一回头往前跑，直到崔阳的身影消失，她才停住脚。
顾不得歇一口气，宋芊芊又沿原路返回，隔着很远，就听到突如其来爆发的枪响。
宋芊芊忙低下头，察看周围的一队便衣，心事重重看着里面的情况。
不远处有人发现了宋芊芊，刚要跟上来，也被秦念衫埋伏好的人解决，宋芊芊全然不知。
她跟在那群人身后，也随着他们向前，注意到不远处的矮墙后有遗落的望远镜，她迅速跑过去捡起，谨慎的察看战况。
远处一堆驻扎的人格外引人注目，宋芊芊也将注意力转移到那，人群最中间气定神闲丝毫没有一点紧张的那人宋芊芊认得，是那个曾经教训她的秦正国。
宋芊芊心里的小人咬牙切齿，旧账又添新愁。
她的视线还没移开，又走过来一人，长腿宽肩，一身深蓝色制服妥帖平整，格外吸睛。
光看背影，宋芊芊有些眼熟，等他再转过来，宋芊芊才认出，那人竟是秦念衫。
“他怎么也来了。”宋芊芊沉下眼，牵扯出纷乱的思绪，她鼻头一酸，心里祈祷着母亲平安无事。
只是天不遂她愿，半小时后，先后有几人被押了出来，身上还挂了彩。
直到那个熟悉小小的黑影出现，程霖双手举过头顶，站到院落中间时，宋芊芊的心狠狠一揪。
程霖穿的黑罩衫被风吹的鼓起，猎猎作响，像披荆斩棘的女将军。
她一双美目婉转生光，闪着艳冶的风情。
“别来无恙。”她朝着人群最中间的人开口，脸上一道长长的新鲜血迹平添两分凄美，柔和了她坚硬的棱角，和视死如归的勇气。
“二十多年了，程霖，你倒是还敢回来？”秦正国冷眉倒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