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有点晒,不过一点也不打扰皇帝摘橘子的兴致。
皇帝脱下龙袍,不让人跟着,就他们两个并肩而行于宫道之上。
“又感觉回到了从前啊。”皇帝眉眼弯弯,似乎在一瞬间和沈葵脑海里的十一二岁的开朗少年重合了起来。
沈葵忍不住勾勾唇角。
阳光明媚,微风徐徐,岁月静好。
不过,很快,沈葵就觉得不太舒服了,毕竟身边的皇帝陛下用那样灼灼的目光看着她,就感觉像是猎人对于猎物的势在必得似地。
“阿葵,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去冷宫摘橘子也是这样的。”皇帝不断地提起过去,让沈葵有点心慌。
但是沈葵很快就作了应答:“是啊,当时年少无知,好像还和陛下做了约定,说是我长大以后要娶陛下来着的。”
沈葵啧了一声。
“还是小时候好,年少无知,不懂什么是情,而且天真烂漫,以为想跟谁在一起就在一起去了。”
陛下听了沈葵这一番话,脸上的笑容消散了几分,一时之间也有些怅然若失:“有时候我也想回到小时候,这样就还能和阿葵一起玩耍了。”
“陛下,你现在也还可以啊,以后也可以。”沈葵笑了,“即使以后我嫁为人妇,您是谁啊?皇帝啊,一道圣旨要我进宫不就得了。”
沈葵故意提及嫁为人妇,想要提醒陛下自己已经和傅随定亲了。
她希望她是多想了。
皇帝忽然止住步伐,伸出手来,高举头顶,挡住太阳,闭上眼睛:“阿葵,我倦了,有些累,要不你自个儿去摘橘子吧,我先回去了。”
沈葵抿唇:“下次再一起去吧,一个人也没意思。”
摘冷宫里的橘子已经是沈葵和陛下友情的象征了,沈葵必须紧紧抓住这一点,提醒陛下这是友情的象征,而不是他想要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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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葵一个人走在出宫的路上,当她跨出宫门的那一刹那,宫门外的马车的车帘被掀起来,露出傅随的脸。
傅随的左手上缠着一串佛珠。
“不是让你少来见陛下的吗?”很显然,傅随不高兴,他一出来就去沈国公府扑沈葵,结果扑了个空不说,还听说沈葵来了宫中。
沈葵白了他一眼,不想跟傅随多说话。
傅随伸出右手来,沈葵抓住他的手,借了一把力,上了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地行驶起来。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了,以后不要再管这件事情了。”傅随忽然出声道。
沈葵点头。
“虽然原本是奔着扳倒太后的目的,但是毕竟她是太后,哪里是那么轻易说扳倒就扳倒的?”
太后能是太后,也是踩了不少的白骨鲜血坐上这个位置的。
沈葵忽然觉得有些心累: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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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安宫。
白发苍苍的老人长着一张和颜悦色的脸,只是目光锐利,听到傅随洗清冤屈出宫去的时候,那眼神忽然变得像是淬了毒似地。
“不是说这一次一定能够叫那小子死的吗?怎么叫他死里逃生了?”
太后太明白不过了。
要是不能让一个人一次性被解决掉,那么日后就会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一旦存在麻烦了,有些事情就充满了不确定性。
回禀太后的小太监整个人浑身发抖,颤颤巍巍地道:“听说,昨夜,凶手想要谋杀傅丞相,因此傅丞相决计不可能是凶手。”
“胡闹!这怎么可能证明傅随不是凶手!哀家要好好找陛下说道说道!”
太后自己根本就没有派人去谋杀傅随,因为她知道没有必要,因此昨夜刺杀的那一波人绝不可能是自己的人,那么十有八九就是傅随自己的人,来了一场戏。
“母后。”
说曹操曹操就到。
皇帝换了一身龙袍,身材瘦高,显得有些撑不起来这个龙袍。
“在昨夜的事发现场,发现了您的东西。”
皇帝将玉佩扔在地上。
太后脸色一变,立刻解释道:“陛下,这完全不是哀家所为啊。”
“闻将军位高权重,母后怕威胁到朕的地位,所以杀了他。”陛下满是失望的眼神让太后心里一跳。
太后这一生,手染鲜血无数,甚至为了权利可以亲手斩杀自己的父兄,唯一的弱点就是皇帝了。
皇帝的推论没有错,可偏偏昨夜不熟太后所为。
“不管傅随是自救还是真的遇上谋杀,母后您杀了闻将军的事情已经铁板钉钉,这件事情必须到此为止。”
“否则……不知道他们手里掌握着多少母后您的证据?”
听了皇帝这番话,太后这才稍稍觉得舒服了一些。
虽然输了,但是她还有个好儿子,太后忍不住想到,脸上挂上了微笑,她拉起来陛下的手,轻柔地道:“好,陛下心向着我就好,今日好不容易来了母后这里,不如陪母后用个膳?”
皇帝却道:“国事繁忙,恐不能陪母后尽孝。”
太后和皇帝闲聊了一会儿,皇帝就出了慈安宫,身边的太监贴心地拿出一块儿手帕来。
皇帝擦拭着被太后碰到过所有的地方。
他觉得太后恶心,从前也是,现在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