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以后,冷宫之中,暴风骤雨。
沈葵躺在硬塌上,额头上满是汗水,她又梦到了三年以前自己醒来的那一幕场景。
她的身上趴着一个人,血肉模糊,四周是黑衣人围绕着自己,领首的那个少年郎眉目清秀却让自己心生不出好感,之后,自己就被带入了冷宫之中,生下了一个女儿。
沈葵惊醒,看着怀里的两岁女儿,心中安稳了不少。
两岁的女儿皱着眉头,因为沈葵自己只记得自己的名字了,因此给女儿取名叫做沈知欢。
沈知欢显然睡得并不好,外面电闪雷鸣,而她又因为三年前的坠崖而导致一出生就身体不好,也格外对于外界的声音敏感。
沈知欢睁开眼睛,看见沈葵在看自己,声音软软糯糯地:“娘亲,你怎么不睡觉呢?”
沈葵抱紧沈知欢:“阿欢,睡吧,一起睡,不用害怕,娘亲在这里。”
沈知欢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沈葵却陷入了思索:这些年她们母女两个一直被困在冷宫之中,很少能够从外界得到消息,仅有的消息表明自己是大祁皇帝后宫中一个不受宠的嫔妃叫做什么来着,哦,想起来了,是许嫔,对了,这个大祁皇帝也很没用,重病卧床三年之久,朝政大权全部落在了太后的手里。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沈知欢似乎是这个皇帝唯一的子嗣,因此也即将在一个多月以后的三岁生辰上受到封赏,从而可以搬出冷宫,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吃残羹冷饭。
沈葵闭上眼睛,不敢叹气。
只有沈知欢可以搬出去,自己还得在这冷宫之中,这倒不是什么问题,只是沈葵一想到日后不能再与沈知欢相见,整个人就忍不住觉得悲伤。
沈知欢一夜好梦,而沈葵却一夜未眠。
早上,太后竟然召见了沈葵。
沈葵叮嘱着沈知欢自己一个人好好呆着,随后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前去拜见太后。
沈葵在太后面前规规矩矩地行礼:“贱妾拜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站在太后旁边的是十岁的小郡主年年,传闻是当初陛下收养的孩子。
年年神色不变地看着沈葵,只是她的眸子里稍稍透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你就是许嫔?”太后看着下面跪着的沈葵,痛恨在眼里一闪而过。
“回太后娘娘,贱妾正是。”沈葵不喜欢太后,从第一眼就已经有了抵触情绪,但是奈何她现在只是冷宫中的一个小小妃子,两个人地位过于悬殊,也无可奈何。
“陛下想要见你。”太后直入主题,“那你就去见见陛下吧,但是你也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沈葵自然摆出一副恭听的模样来,但是这也不能让太后对于她在心中的厌恨减少几分。
太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退下吧。”
一等沈葵退下,太后就亲自吩咐年年:“去看着点,一等她出来,就杀了吧。”
年年应了一句诺,随后立刻跟上沈葵,她的手微微颤抖着。
沈葵察觉到了年年跟着自己,便索性停下步子等年年:“郡主为何要跟着我?”
“是太后娘娘的吩咐。”年年心中固然激动十分,但是也察觉了异常——沈葵怎么好像全然不认识自己一般?她面色平静,在沈葵的眼里,就是符合了她在冷宫中听到的传闻——这位年年小郡主向来冷若冰霜。
年年和沈葵一路无话,来到了陛下的寝宫。
沈葵独自一人进了屋子里,看见床榻上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人,说是人,倒不如说更像是一堆骨头。
陛下听到有人进来,费力地转了个身,面朝着沈葵,但是他两眼前朦胧一片,并看不清楚来人的样貌,只是猜测:“阿葵,是你吗?”
阿葵,应该是在叫她吧?沈葵道:“是我。”
皇帝伸出了手,那只手给沈葵的感觉就是在骨头上搭了一层皮。
“我命不久矣,恐护不了你了,阿葵你一定要想尽办法逃出去,务必去找西凉的傅随,务必啊!”皇帝短短几句话就已经让他有些喘不过来气了。
沈葵一头雾水。
年年这个时候进来了。
“皇帝大哥哥,姐姐她……其实早就失忆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救她的。”年年跪在地上,握紧了皇帝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