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子里,长得像钟馗一般的阿茂见到萧湛忙行了一个大礼,愤愤道:“洲公子,就是刚刚那丫头害了我家公子,那家伙根本就是个害人精,必须处罚她……”
“知道了,等那丫头出来,我们再细细盘问盘问。据我对她的了解,宛容是个不错的小女孩……”萧湛往一藤椅上坐下,看向澜山,转开了话题,“哎,子晗,我让你办的事,都办妥了没?”
“该办的我都办了,巡府蔡千福已经抓了,也审了;你派遣左副将到城头设点,给所有城民发散毒蛊的解药,也正在进行中。这事已经忙了快一天一夜,今天下午还不知道忙到什么时候……我是刚刚才从外头回来,跑得腿都快断了,你倒好,居然在陪佳人,阿洲,这事你做得也太不地道了吧……”
澜山坐下时斜了他一眼,顺道把钦差令牌给扔了过去还与他。
萧湛笑着接上,将令牌塞进怀里,随即叫屈道:“我也很忙啊,上午,我写了上奏的折子,刚刚快马送出去;关于京城那边的谍者,我已马不停蹄密信给长安,由他亲自捉拿我才放心;关于邓鹏所交代的上线,我也已经着人去查……我哪闲了?”
“哼,狡辩,你明明就是陷在温柔乡里不能自拔了,要不然这个时候,你应该在外头忙,而不是躲在新房内偷懒……我还从没见你如此着魔过……”澜山白了他一眼,“新房里那位简直就要成为你的魔障了……”
萧湛笑笑,的确啊,本来他有很多事要忙,可因为放心不下一直沉睡的云苒,他就把很多事放到了宛府内处理。一上午时间,他守在屋内,一边陪着她,一边处理正事——时不时他还会跑去看看她醒了没有……
如此牵挂一个人,这与他是从未有过的体验,坐立不安,是他心头唯一的滋味。
直到这一刻,她醒了,他才有心情和澜山坐在这里谈论正经事。
“问你一件事啊,你觉得皇上能放过宛家上下吗?”
澜山没再取笑萧湛,而是问起这件令他牵挂的事情——宛家一百多口人命,全在圣上一念之间。
当今圣上最恨谍者,一旦捉到谍者,基本上都是诛杀的,可今番萧湛却要力保宛家,这有点为难人。
“宛太夫人提供的线索很价值,再加上宛平城的的确确没参予私贩铁石这件事,而宛平海只是宛家养子,虽冠着宛姓,却并不在宛家祖谱上。再加上宛太夫人的供词写得声情并茂——如此功过相抵,也是行得通的。
“所以,我觉得,宛家但凡没有罪责在身的人得到宽恕,应该没问题。不过,之前犯过事的人肯定都得伏法。
“比如,雅夫人、宛贤,还有宛柔,都害死过人,必须得到制裁……宛平城可以免罪,但不能免责,宛家的铁矿局,怕是要另外找人代为管理了……”
萧湛之前承诺宛平城的事,因为宛太夫人是谍者的身份,不可能再实现了,能保他们性命,已是不得了的事。
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变数。
“对了,你怎么这么着急就回来了,没有审问蔡千福吗?还是出了什么事?”
这个时候,澜山应该在石头城的巡府府上才对。
“别提了,那蔡千福见事情露败,揽下了一切罪行,画了口供后自尽了,虽然我找人救了,没死,可现在昏迷着,基本上就是拖拖时间的问题,活不了了。这个人身上,我们往上没法再查下去了……”澜山很无奈地汇报了这件事。
线索断了,真正的幕后之人,已没办法逼他现出原形。
萧湛跟着沉默了一下,他就知道这件事,不可能顺顺利利查清楚的,现在只能寄望京城的那些谍者可以吐出新线索。
“你有让人保护好巡府衙门的资料吗?”
“有!”
“行,回头我跟你去一趟石头城,再去查一查有没有遗漏的线索,然后,我去和澜将军研究一下情况,再作打算……”
澜河澜家军就驻军在石头城,震西侯府也在那里。
“除此之外,我另外得到了消息,和你关的……”说这话时,澜山直直盯视着他,眼神有点古怪。
“什么消息,说。”
适时,北风上了两盏清茶过来。
萧湛端起茶盏,吹了吹刚刚被泡开的明茶,这茶是南齐国最好的茶,味道清淡悠远。
“据说,太后要给你纳妃了……”澜山忽然压低声音丢下这么一个消息,“等你处理完桐城的事情回去京都,等着你的会是终身大事就此尘埃落定……”
萧湛正想喝一口茶汤,听到这话,竟被茶水给烫到了,不由得咳了好几下。
澜山见他如此失态,不觉低一笑,这个人平常时候,做什么事都是一副雷打不动的淡定模样,今日居然会被吓到,他不觉冲那大门紧闭的新房望了望,那房门上还贴着大大的喜字呢!
可这里的喜,只是一场戏,京城那出戏,却不是阿猫阿狗都能插进去唱得:光一个选秀的资格,就不是普通女子能争取得来的:
一,秀女必须是处子。
二,秀女必须年芳正好,容颜秀丽。
三,秀女必须三代之内身家清白,最好是出身名门。
四,秀女必须精通琴棋书画,有极高的涵养。
五,秀秀必须娴良淑德,事事以大局为重。
……
总之要求一大堆。
犹其是靖王妃这个位置,能坐上去的人必须得到太后赏识,能讨太后欢心,否则啊,谁也休想做了太后的孙媳妇。
“哎,你打算怎么处理里面这位红颜知己啊……你的身份,有和她说明了没?”澜山轻轻问道。
“还没。”萧湛擦了擦嘴,舌头烫得有点疼,头更疼。
之前皇祖母就曾提过一嘴,说今年没什么喜庆的事,太冷清了,她想整点热闹出来,当时,他就有点担忧她会在他的婚事上做文章,结果还真是。
“那你该说清楚了!”他建议,“不过,我觉得你想娶她做正妃一事,估计很悬……”
萧湛淡淡一笑,即便再悬,他要做的事,哪一件事没做成功过?
只是关于自己的身份,他还找不到机会说与她知道。
云苒这个人是个江湖女子,生性自由惯了的,就怕她不喜欢被身份束缚,会因为这个原因而退缩,甚至逃避。如果真这样,那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