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杀
改编作者:一言 2020-06-19 10:442,208

  海岸尽头的街道,空无一人,到处是堆砌的沙土和碎石,曾经的美丽一扫而空。星洲影室的暗房内,山本洋介把一张张照片放进炉子里烧毁,连同历年拍的照片一同烧毁的还有日文书籍,以及几封家书,还有几封没来得及寄给妹妹的信……

  外面又响起警报声了,一切都快结束了吧?

  “爸爸……”

  他仿佛听见月娘在喊他。

  他想月娘了,只可惜不能好好地陪在她身边看她长大。她长大了,一定会像她的母亲一样漂亮温婉吧?

  “爸爸……”

  “爸爸……”

  月娘的声音在他脑海里由混沌到清晰,他猛的意识过来,不是幻觉!他猛的回头,菊香和月娘已经来到了暗房的门口,站在一团暗影中。

  “爸爸!”月娘又喊了一声。

  山本洋介丢下手里的东西,冲向她们,把她们搂入怀里。

  外面,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掩盖了警报声。

  新加坡沦陷那天,是1942年2月15日,正好是华人过年庆团圆的日子,菊香穿过兵荒马乱的街,费了很大的功夫买到半只鸡。 她把捣烂的香料放进镬内,翻炒到香气扑鼻的程度再加入鸡肉和亚参水,盖上镬盖。

  外面的世界好像都跟他们没有关系了,小相馆里只有汤汁嘀咕冒泡的声音。

  当鸡肉煮到糯熟,再加糖、盐、椰浆,最后挤几滴酸柑汁,一道地道的娘惹甲必丹鸡就出锅了。

  这是山本洋介一家第一次聚在一起吃团圆饭,有了桌上的重头菜,团圆也就有了生气和热闹劲儿。

  小相馆里,一家三口在鸡肉的香味里热热闹闹地团圆,月娘被山本洋介哄得咯咯直笑。小相馆外,日本军在一堵堵墙壁上贴着告示,小相馆也不例外地被贴了一张,上写:

  公共告示

  为通告事,大日本帝国陆军,于占领本岛之后,各市民注意以下训示:

  (一)各商店须照常开门营业

  (二)收藏枪支子弹者,杀无赦

  (三)破门盗劫者,射杀

  (四)不听哨兵喝令者,射杀

  大日本军司令部 山下奉文

  昭和十七年二月十八日

  有汉奸拿着传声筒走街串巷地喊话:“大家听着!市区所有华人,准备一星期的粮食,到附近集中站接受检查!不听命令的,格杀勿论!”

  山本洋介原本不怕死亡,可菊香和月娘回来后,他必须护她们周全。他告诉菊香和月娘:“我是个逃兵,被抓到就要枪毙。这里的人都知道我是日本人,所以,他们很快就会找来,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三人走出小心翼翼地走出相馆寻找安身立命之地,街上像他们一样背着包袱设法外逃的人很多。在穿过一条巷子时,走在前面的人突然折回,人人面色惊恐。

  山本洋介和菊香心中骇然,看去,巷子尽头走出一队日本兵。一声枪响,一个奔跑的人倒地,一声枪响,一个无辜的人死去……

  山本洋介带着菊香和月娘奔逃,身后日本兵厉喝着穷追不舍。

  三人拐入一条幽深的巷子,试图拉开一扇后门躲入里面避险,然而,厚重的门板关得严严实实,不给他们一丝机会。身后,日本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突然,一扇木门被推开,里面走出个漂亮的女人,冲他们招手。

  三人不由分说冲了进去,门应声关上。

  透过门缝,可以看到一个抱着孩子的男人也逃了过来,他们想给他开门,然而,一声枪响,男人倒在了血泊中。

  帮菊香一家的人是石燕子,她把菊香一家送到了城外才离开。

  天黑之前,山本洋介带着菊香和月娘住进了小路旁一座简陋的瓦屋里,瓦屋共有两间,一间用木头、竹片夹墙,一间是夯土做墙。

  一家人疲于奔命,一进屋子就躺下休息了。月娘饿得睡不着,见屋子的角落有一坛腐乳,旁边的小石缸里还有两把米,便想煮了稀粥配腐乳给父母吃。谁知一生火就惹来了日本人,他们用穿着厚重靴子的脚把门踢得邦邦响,门一开就提着军刀指向三人。

  山本洋介不敢让他们察觉出自己是日本人,“多隆、多隆”地朝日本军官鞠躬,想蒙混过关。日本人见他是本地土著峇峇,用草木灰糊了大花脸的女人是娘惹,便想尝一下传说中的娘惹风味,丢下也不知从哪儿抢来的一口袋东西,逼菊香做地道的娘惹菜给他们吃。

  口袋一打开,里面全是好东西,一只鸡、一块半肥半瘦的猪肉,还有一些菜和香料,也有几颗鸡蛋,其中一颗还算了,怪可惜。

  菊香手快,没多久,一桌佳肴已摆好。

  日本军官饿坏了,夹起一块鸡肉放进嘴里,鲜香满口,忍不住半扑在桌前大口朵颐起来。

  吃完后,又美美地喝了一碗山本洋介用椰浆煮的甜品。饭已吃饱,一碗甜品下肚就够撑的了,但那日本军官还是忍不住又喝了一碗,随后惬意地休息。他的目光落在山本洋介身上,山本洋介下意识地把头低了下去,做出本地平民应该有的仓皇和紧张。

  “你!”日本兵指着山本洋介,示意他过去。

  山本洋介慢慢靠了过去,突然,那日本军官抓住他的手臂,一道力落在他的背上。一个红色的“检”字赫然落在他的背上,说有了这个章就意味着通过了检查,外出走动时子弹就不会打到盖了章的人身上。

  那日本军官把目光落在了菊香身上,催促她去洗脸。

  山本洋介当然知道他们是何用意,假装听不懂,日本军官不耐烦地抽出军刀,威胁菊香去洗脸。菊香没有反抗,在递给山本洋介一个眼神后,转身去厨房洗脸了。

  污渍脏灰洗干净后,她那张美丽动人的脸显露出来。日本军官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淫邪的笑容,用军刀胁迫菊香去茅草丛里。山本洋介拉着菊香的手,不肯放她走,菊香却主动推开了他的手。

  菊香走后,山本洋介低头看着手里的辣椒,菊香给他一把辣椒是何用意?想了想,方知是要他趁其他日本兵不注意时嚼碎辣椒抹他们的脸,因此,他分出一半给女儿。

继续阅读:第32章:加文纳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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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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