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热闹散去,黄家的人要找菊香做活儿时才发现她不见了!
黄元气得破口大骂,刚收了查理张的提亲彩礼咬着牙答应下来这门婚事,就等着菊香过门了,现在人却跑了,他没法给查理张交代!桂花从对美玉的不舍中抽身,高声斥问是谁怂恿那个又聋又哑、一天到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下贱丫头离家出走!金城煽风点火地说肯定是有人帮菊香搭桥铺路,不然她根本不敢这么做。
天兰和阿桃成了众矢之的,黄元指着天兰的鼻子喝骂,天兰心疼女儿,怕她离家后有意外,已是心力交瘁,面对指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一个劲儿地摆手:“我没有,我没有啊先生,我没有!”
先生,是天兰对黄元的称呼,也是其他妈姐、下人对黄元的称呼。虽然二人已经结婚,天兰实际上也算黄家的主子了,但她却从没有称他为丈夫过。既是不愿,也是不敢。
眼看黄元对二太太越骂越狠,阿桃走出来帮天兰说话,话还没说完,桂花就冷不丁地指着阿桃的鼻子喝骂,阿桃解释说自己在忙大小姐美玉出嫁的事,从没去过后院。
一个下人还叽叽喳喳地说个没玩,黄元怒火攻心,一脚踢在阿桃身上,暴喝一声:“滚开!”
阿桃痛得喊不出声,默默忍了。
黄家人铺开了一张密网搜寻菊香的下落,以为她又聋又哑走不了多远,却没想到王管家带着一群人找了一整天,不仅没找到人,连一丁点有用的消息也没打听到 。
王管家确实去找了,但许久都没有打听到一丁点有用的消息。
从新加坡赶回马六甲的山本洋介碰上了王管家,他正向一卖水果的小贩打听菊香的消息。
小贩满腹疑惑,问:“你家小姐不是刚出嫁吗?怎么又找上了?”
管家叹道:“出嫁的是美玉小姐,要找的是菊香!”
山本洋介听二人说起菊香许配查理张又离家出走的事,惊愕不已,赶紧让黄包车停下。一路好找,才总算在街头角落追上了一路寻人的王管家。
王管家吩咐女佣和男工分头搜找菊香,山本洋介悄悄跟在几个女佣背后,心急如焚,却又不得不克制冲动,唯恐错失重要线索。
女佣们懒懒散散地张望着四周,漫不经心地踱步闲聊,谈起查理张的气派,艳羡起入嫁张府的富贵,也面色惊恐地谈起最近猖獗的人贩子,说得有声有色,各个都一副惊恐的样子。
同行的阿桃急哭了,抹着泪拼了命地在街头巷尾寻找菊香的身影,她决不能让菊香落入人贩子的手里!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菊香在躲避王管家和男工的搜找时,见旁边有个老乞丐病恹恹的饿得面黄肌瘦,布施了一块银币到他的破碗里,就是个小小的举动被人给盯上了。
盯上菊香的是位一脸中年女人徐妈,一笑起来两眼弯成月亮,一面笑一面招呼:“买火车票吗?我有便宜的黑市票。”
见菊香迟疑,有买票的念头又有所顾虑,追问:“去哪儿?吉隆坡?”
菊香摇头。
“槟城?”
菊香摇头。
“新加坡?”
菊香点头了。
徐妈的嘴角掠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拿过菊香的钱后才惊叹道:“哎呀,遭了,新加坡的票刚好卖完。”
菊香警觉地拉住徐妈的手,想把自己的钱拿回来。徐妈拽着钱不撒手,一脸和气:“别担心,我不是骗子,你这点钱也不够去新加坡。这样吧,我有一辆拉黄梨的货车,马上就开了,你坐货车去也一样。”
菊香身后,王管家带着人正朝这端走来,一急之下,菊香点头了。
就是这个点头,让菊香堕入了可怕的黑暗漩涡。
菊香隐约觉得不对劲,走入巷子时更觉古怪,站在原地不肯再往前走。
“到底走不走?”徐妈不耐烦了。
菊香思前想后,点了头。
徐妈把她领到了司机跟前,司机微眯着眼,上上下下打量起菊香来,那眼神像极了查理张的眼神,让菊香心里生出无数倒刺。
一股不祥的预感爬上菊香的心头,她转身就要跑,然而——
一个魁梧的男人从暗角里跳出,挡住了菊香的去路。菊香吓得不轻,正要回头跑,却突然眼前一黑,一个口袋从天而降,把她紧紧套住!
没人知道菊香被带去了什么地方,王管家只带回菊香一口藤箱。阿桃认得那是菊香的箱子,又急又怕,两腿一软倒在地上许久都爬不起来。
天兰跪在黄元跟前,给他磕头,求他救救菊香。
桂花正嚼着槟榔,拉长的脸有节奏地嚼动,突然朝着痰盂吐出一口槟榔汁,“呸!”
“救回来了又怎么样?谁知道查理张还要不要了?女人啊,贞洁最重要,谁会娶个不干不净的女人?你这个好女儿啊,真的是把我们黄家的脸都丢尽了!”
这些天来,天兰一直悬着心,唯恐女儿受到歹徒伤害,如今听桂花这么说,两眼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管家吓坏了,问桂花:“太太,要不要报警?”
“报什么警啊?”桂花喝道,“都是自找的!”
桂花冷冷地看向黄元,把语气缓下劝道:“你可想清楚了,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人家怎么想?找回个残花败柳,黄家的脸面往哪儿搁?往后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黄元听后,双眼一闭,手无情一挥,道:“那就当她死在外面了吧!”
短短一句,判了菊香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