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浅寒的到来明明就是翟风月的意料之中,可翟风月却还是突感大难临头。
凌浅寒不会绕过她的……可她还有孩子……
翟风月的眼睛看不见,蒙在眼睛上的纱布还渗出来那点点血迹。她的耳朵已经听见了脚步声。
“参见翊王殿下。”
翟风月本来要跪下的,却被凌浅寒口头拦下了。
“大可不必,本王今日来干什么,你应该心里有数。”
凌浅寒的语态平静得让翟风月心慌。
“王爷……”
“你应该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翟风月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却还是感受到凌浅寒的气场对于自己的压迫,翟风月不安的死死抓住桌角,手都在颤抖着。
她还是跪在了凌浅寒的面前,狼狈得不管不知道凌浅寒的方位在哪儿,直接跪在了地上。
“我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只希望王爷可以放过我的孩子,他是无辜的。”
“孩子?你背叛本王的时候,可有想过你的孩子?本王已经尽力在帮助你们南府,而翟夫人到底是怎么回报本王的呢?”
对于翟风月来说,最可怕的是凌浅寒的声音,和语气,毫无怒意,更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你已经这幅样子了,本王今天给你个机会,说说吧,为什么。”
翟风月跪在地上,深吸了一口气:“既然风月已经是这个样子了,王爷有何必问我旁的呢?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吧。”
凌浅寒随意一笑,低下身子,不屑的对翟风月说:“挖了你的眼,算是便宜你了,既然你知道自己的狼狈样子,就该一起知道自己的处境是什么样的,本王让你活,你就能活,本王让你死,你活不到现在。”
这其中的事,凌浅寒总觉得有点猫腻,翟风月的反水太突兀了。
“那王爷就杀了我吧,我也已经说了,是我破坏了王爷的计划,也是我的背叛,才导致了今天的恶果,我都接受。”
翟风月嘴硬得很,以至于说了这么多,根本撬不动翟风月的嘴。
这也更加证明了,其中绝对有事,翟风月想要隐瞒下来。
“本王让你活着,你就乖乖按照本王的意思,把事情说清楚,这是你的机会。本王的性子向来反复无常,若你不想要波及无辜,就给我老老实实的说!否则的话,就算是你死了,也抵不了什么。”
凌浅寒的话说得很清楚,翟风月唯一的软肋,就是她的孩子,翟风月可以死,但不可能不顾及自己孩子的死活。
此话一出,就像是触动了翟风月的禁忌,反应特别大,她试图摸索着凌浅寒的位置,可怎么也摸不到。
她着急的说:“王爷,千错万错都试我的错,请王爷开恩,饶了我的孩子吧王爷。”
“那还不快说!”凌浅寒的耐心已经被耗尽,要不是看翟风月还有利用价值,不然的话凌浅寒绝对没有功夫和这个背叛他的人在这废话。
翟风月鼓足了勇气,做了一系列的思想斗争之后终于开口。
明杀提醒翟风月:“先说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计划的。”
“我是猜的,我觉得既然王爷已经都知道了是西府所为,就应该不会放过西府的。可是王爷当天对我说,只是让南府安排营救,我就觉得这件事不是这么简单的。朝廷已经盯了西府很久,正愁没有机会,怎么会放过这样一个机会呢。所以我带着我的猜测,连夜来到西府,若是没发生什么皆大欢喜,若是发生了什么让西府也好有个准备。”
翟风月跪累了,直接瘫软的坐在了地上,原本紧紧握住的双手也已经摊开来。她放弃了挣扎,选择实话实说,至于结果如何,她不在乎。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南府的关系和西府这样密切?又为何要来欺骗本王?”凌浅寒质问道。
翟风月矢口否认,……“王爷,南府和西府素来对立,这是事实,我从未想过要欺骗王爷,也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投靠王爷的。”翟风月越说越激动,她鼓足了勇气,接着道:“王爷……是我自己的原因,西府的元稚……是我孩子的父亲。”
“你说什么?”凌浅寒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翟风月却无比坚定的继续说下去:“人人皆知我翟风月有一子,可没人知道这个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其实是元稚,当年的我还没有掌管南府,只是个逍遥自在的歌姬而已,巧合之中与元稚相恋诞下孩子。我们之间确实有过一段,但是元稚风流拿我当玩物,我却执迷不悟。”
“一腔真情换了一场空,我不甘心,为了惩罚他,我把他变成了阉人。”翟风月没有眼神可流露,但从语气上来看,是恨死了元稚。
她接着道:“后来我带着孩子一直在南府生活,也听闻元稚的所作所为,我们之间再无瓜葛,元稚恨我更像是仇人一样。可当我知道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西府之时,我就是想要帮他,或许就是因为他是孩子的父亲吧,我想让他活着……只想让他……活着。”
感情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明明翟风月恨死了元稚,可却还是为了元稚对付云绮落,这已经不是通风报信这么简单了。
但她也受到了惩罚。
“本王可以相信你说的话?”凌浅寒半信半疑,丝毫感受不到翟风月的真情流露,倒是觉得这件事罔顾人伦,荒唐至极。
元稚的年纪,与翟风月相差甚多,怎么可能……
翟风月陈述完毕,面对凌浅寒的质疑,并没有过多解释:“我知道我罪大恶极,王爷不想留我没关系,但只求王爷放过我的孩子,他没做错什么。这是我唯一的恳求。”
翟风月重重的给凌浅寒磕头。
其实凌浅寒未曾想要她的命,她有利用价值,只是凌浅寒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出翟风月和元稚还有这层关系。
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年龄上都可以做父女了……
翟风月蒙着眼,等待着凌浅寒的发落,这个过程,绝对是煎熬的。
凌浅寒终于开了口:“你可以不死。本王也可以饶了你,饶了你的孩子,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听完了凌浅寒此刻所言,明显可以感觉得到翟风月的放松,凌浅寒还有后话。
他接着道:“但是做错了事,是要承担的。本王不强迫你,给你两个选择,你都不需要在本王的面前以死谢罪。”
“第一个选择,本王把你交到朝廷,元稚的情况现在不明,但你在这件事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你自己应该清楚。圣上如何发落,也是圣上的事。”
翟风月显然不想,继而问:“王爷,那第二个选择呢?”
凌浅寒缓缓起身,挺拔而英俊的身姿站在翟风月的跟前:“第二个选择就好办多了,把府主令交出来,本王便可让你以后轻轻松松安安稳稳的和你的儿子待在南府,做名义上的府主,风光无限。”
此话一出,翟风月彻底愣住了。
交出府主令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翟风月不再是南府的真正主人,凌浅寒才是……
而自己在这里,只能当一个没有实权的空壳府主。
更是意味着自己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爬上府主的位置,努力得来的这一切,全部化为泡影。凌浅寒彻底的吞噬了南府。
这让她怎么才能够同意呢?府主令是她的血肉,岂能割让给旁人?
“不,不可能!府主令乃是我南府府主持有之物,怎么能轻易……”话还没说完,凌浅寒便打断了了她:“本王说的很清楚,你没有资格反驳什么。你若答应,即刻府主令交出来,若不同意……本王从不逼迫,更不会杀你。本王相信朝廷上一定会公正处理。”
这是翟风月在一无所有的条件下的最后一张底牌。她不想放弃,可是……
别无办法!……
凌浅寒等着她的答案,翟风月乞求道:“王爷,还有别的办法吗?风月一生追求,无非就是府主这个位置,能不能……能不能……”
翟风月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她没资格,自己明白,只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罢了。
就算是凌浅寒今天把自己杀了,他一样可以拿到府主令。
翟风月彻底的认命,整个人瘫软的坐在地上:“好,我交出府主令就是了。”
“明杀,带人去取!以后南府,本王才是主人,你可以当你的府主,但一切都是由本王控制。”凌浅寒对翟风月说。
“是,王爷。”
翟风月还是府主,一个没有府主令的府主。翟风月纵然有千般万般的不死心,在生死面前这些也都是小事了。
凌浅寒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背叛过自己的人,但不杀翟风月另有他想。
现在的翟风月对于凌浅寒来说,就如同蝼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