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有战争发生,首当其冲的就是定国侯玉祁,但是玉祁的年岁已经大了,身后还有元宁在内的四个儿子支撑着,也不会觉得后力不足。
玉祁这四个儿子里面,除了元宁这个后来者,其他三个都是跟随着东璃皇上玉衡御驾亲征过的,虽然没有封侯,但是地位自然是不用多说。
元宁的出现,似乎让宅院内的明争暗愈发激烈了。而且最让玉家人头疼的是,玉祁好像更加看重后来者居上的元宁。
侯爷的位置只有一个,但却有四个人选……
一转眼间,云晚舟留在定国侯府十天有余,他的伤势在元宁的悉心照料之下,有了明显的好转。
为了加快身体的恢复,云晚舟每日晨起练剑,已成习惯。
他的身姿不算高大,却健壮有力,剑法功夫也是一流。在侯府的花园里,他舞剑的身姿是一道别样的风景。
云晚舟有个忠实的观众,那就是玉琪雪,她是这个家里最小的一个,上面有四个哥哥宠着,父母那边又把所有大家闺秀的担子扣在了长姐玉灵琅的身上,玉琪雪可以说是这个家里面,过得最舒适快意的一个了。
“晚舟哥哥,你舞的真好!加油,加油!”玉琪雪在一边喊着。
天还没蒙蒙亮的时候,玉琪雪就已经在这里偷偷的看云晚舟舞剑了。
云晚舟已经注意到她多次。也不知这丫头是想要干嘛,反正一律不理会就对了。
玉家的男子都刚刚下了早朝回来。玉家二公子玉苏奇跟着元宁一同来到了后花园闲聊,偶然碰见了在院子里舞剑的云晚舟,元宁站住了脚步。
玉苏奇也是奇怪:“这人是谁啊?最近怎么看小妹总是在他身边这么看啊?”
“二哥不用担心,这人是我上次出府游玩的时候捡到的,心地善良得很,很懂得感恩。”
玉苏奇听完,拍了拍元宁的肩膀,:“人心隔肚皮啊,你可万万要小心,玉琪雪愿意跟着你,是因为我们哥几个都没精力和她玩闹,你得对她负责,别让外人伤了她才行。”玉苏奇这是警告。
“二哥,你多心了,我都了解的。”元宁轻缓文雅的一笑。
不管怎么说,玉苏奇对于元宁这个空降的弟弟都有些防备,更别说是他带回来的云晚舟了。
“父亲自打你回来了之后,每逢闲暇的时候就将你叫在身边跟随,害得我们兄弟几个都没能好好的互相了解,父亲到底找你干什么呀,该不会是训话吧?他可严厉得很。”
元宁听来听去,玉苏奇的话里面的精髓就在于父亲找他都问了些什么。
玉苏奇看着元宁老实巴交的,也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就这么肆无忌惮的打探,元宁也并未露出什么不满与紧张,回答道:“无非就是教了我我这么多年错过了的行兵打仗的基本要领知识罢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侯府的人,若是对于这些一知半解的话,那也就是折了咱们侯府的面子不是吗?”
“那对,那对。父亲教你,你就好好学习。”玉苏奇坦然的做出了兄长该有的样子,对元宁说:“不过,父亲年岁大了,也需要休息。我这个当二哥的呢,在军中也算维持。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不懂的或是需要帮助的,找二哥也是一样的,有什么需要,记得找二哥。”
“多谢二哥。我这边还有些事情,就先回去了。”
“好。”
元宁走的越远,玉苏奇的笑容越阴暗。
元宁在转身之际,眼底难藏一抹寒光。
坊间传闻,玉家三兄弟,老大目空一切,勇猛精进。老二圆滑世故,精于谋算,老三默默无声,老实憨厚。
玉苏奇精于谋算倒是没让元宁发现,只不过这句句话都在含沙射影的告诉元宁,离他父亲远一点。
他是看元宁性格谦卑恭顺,温文尔雅才这么说的,殊不知元宁可并非他所想的那样简单。
云晚舟看见了元宁和玉苏奇的存在。等到玉苏奇走了之后,便放下手中的剑,朝他走了过去。
玉琪雪也跟了过去。
“哥,你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儿?”玉琪雪道。
“说什么?是要我打断你一脸丢人样儿吗?看得那么入神,旁的人舞剑也没见你这么上心的去看。”
“我看腻了哥哥们的传统剑法,刚好晚舟哥哥会不一样的,甚是稀奇。”玉琪雪活泼开朗的样子,称得上“美好”二字。
云晚舟赶紧的开口:“玉姑娘还是别叫我哥哥了,我担待不起,而且这些日子多亏了侯府的照顾,没齿难忘。”
“这有什么的,没关系。不过呢正所谓无利不起早,要不你做我师傅可好,算是报答了我这么些天照顾你的恩情。”玉琪雪倒是敢说,云晚舟倍感为难,元宁见此,轻声呵责她:“侯府里的武学师傅,爹爹都是给你请了最好的,你还不满意?简直是胡闹至极!”
“四哥,我就是想要晚舟哥哥嘛……”玉琪血嘟嘟起了嘴,对于她来说撒娇一向都是管用的。
结果今天在元宁这里,没管用……
元宁见她实在无理取闹,便道:“你先回去,我和你的晚舟哥哥还有些事情。”
“ 不。”
“你不走,我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爹,说你最近无法无天,目无礼法,看父亲怎么收拾你。”
玉琪雪别的不怕,就怕父亲。事已至此,只好灰溜溜的跑走了,临走之前,还拽了拽云晚舟的衣袖,对其甚是留念:“晚舟哥哥,那就明天见了,明天我还来看你舞剑。”
“这……”
“快走吧。”元宁不耐烦的催促。
玉琪雪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看得云晚舟浑身不自在,他对元宁说:“元公子,琪雪小姐的青睐让我实在难安,我倒不是觉得烦,只不过……”
“没事儿,你别放在心上,她就是这个样子,我刚刚来侯府的时候她也是如此,你不必在意。对了你也别叫我元公子了,叫我元宁就好。”
两个人一边走着,一边说着。
“好,那我就叫你元宁好了。不过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说一声。”云晚舟站住脚步,郑重的对着元宁揖了揖
手:“多谢元宁这么多时日的照顾,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但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不在侯府多多逗留了,明日我便离开了。”
“离开?这么突然?”
“其实也并非突然,这是我早就想好了的,只不过是想找一个最为妥当的时间告知你,多谢了。”
元宁的眉头皱了一下:“免礼免礼,云兄实在客气了。我跟云绮落是熟识,虽然现在迫于无奈,形同陌路,但是感情还是有的。救你是我的举手之劳,你说这些就生分了。”元宁说着,疑惑的又问:“不过云兄你到底是有什么急事吗?如果不急的话……”
“很急,很急。家国之事,都很急。”云晚舟道。
“如今云将军已经死了,难道云兄还要为翊王卖力吗?”元宁问。
“这是向往和忠诚,父亲已然因战而亡,我继续照着他的路走下去不是为了继承父亲,而是帮他把这条未曾走完的路继续走下去,让他的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云晚舟心中有一团火,一团为天下而燃起的烈火。
元宁低下了眼眉,似有惆怅的望着云晚舟,还在心中考量着要不要告诉云晚舟一切。
元宁想要留下云晚舟的。
三思之后,元宁说道:“云兄,不瞒你说。我听说了一些事情,不知道是是真是假。”
“你说。”
“天元国发生了动荡,我理应的是派人前去巡查的。听说云绮落离开王府了,不知去向。”
“什么?”
“外人说是翊王的厌弃,毕竟当时的情况云家败了,利用的价值也就没了的。可我总觉得翊王不是那么简单之人。还有就是李绪的死,可能是因为舒纪的背叛,这其中最为炸裂的消息就是李轻瓷逃婚,所以舒纪才会借此机会抛下李绪,让他彻底沦陷。”
这些话语,足以摧毁云晚舟坚不可摧的内心,最重要的两个人的身上,接连的发生了意外。
云晚舟情绪激动的看着元宁,似信非信的看着元宁:“你从哪里打探来的消息,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风不起浪,事情应该是发生了。即便是这样难道你还要回去给凌浅寒效力吗?”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向他问个清楚!”
“那如果事情是真实的,你怎么办?你的妹妹现在不知所踪,而你的爱人现在也是逃婚之后杳无音信,你现在回去和凌浅寒对峙又有什么用处呢?倒是不如听我一句,安生的待在这里。”元宁可算是说出了重点,他就是为了留住云晚舟。
云晚舟惶然的看着他:“现在发生了这些事情,我不去寻找,难道躲在你们侯府就是最正确的选择?简直是可笑至极。”
“你且听我把话说完。现在的情况找到你这两个重要的人,然后问清楚情况才是真,如果真如流言那般,云绮落出走就是因为凌浅寒的态度的话,你也没必要再为这样的一个人效力,哪怕他是未来的君王。李轻瓷逃婚,一定是在临到大燕的时候逃的,不然的话李绪不会束手无策的下了舒纪的面子惹来舒纪的记恨。这么茫然的去找也不是办法。”元宁激动的说着,原本谦和的态度不知什么时候也变得歇斯底里。
元宁平复了情绪:“你留在侯府,也算是帮帮我。云兄,侯府的情况以你的慧眼也算是见识到了,我也是生存在水深火热之中难以自救。特别需要一个知根知底的有用之人来帮助我。你暂且跟在我的身边,我们互相扶持。”
“难不成你留我就是为了你自己的私欲?”云晚舟问。
元宁难得的坦然:“私欲的确是有,不过我这个人更加看中的是价值和交易。你对我有价值,我就可以跟你交易。李轻瓷还是云绮落,我都帮助你一同寻找。大燕的边境总共就是那几座城池,找一个破落不堪的逃婚新娘简直是太容易了。至于云绮落,她智计百出,有勇有谋更是好寻。但是你留下帮帮我可好。”
“你要我留下当你心腹?”
“最近一段时间,可能是要去江州巡查,父亲的意思估计是想要我去。于我,于旁人,这都是一个机会。侯府多得是的人想要除掉我,你也看得见。江州这个地方离得天元和大燕都很近,若真有消息的话,咱们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找到这两个人。”
云晚舟思虑一番之后,又突然觉得此计可行。
云晚舟可以不要自己的爱情,但是不能舍弃云绮落这个妹妹。
消息不能肯定是千真万确。但是自己失踪了这么久,云绮落也全无消息,岂不是很奇怪。
翊王那边是轻易不能回去了。谁都不知道翊王是什么样的态度,如果真的是如元宁所说的这个样子的话,父亲留下的这条路,不走也罢……
与此同时,元宁的话也并非可以完完全全的相信。
左右思量之后,云晚舟开口回应:“好,既然元公子这么说了,那我便留下,直到找到了云绮落和李轻瓷。”
元宁听到此话,紧绷的情绪终于放松,:“那实在是多谢云兄了。”
“客气了。”
云晚舟想要离开的计划就此破碎。他还在暗自的忧心着,李轻瓷的逃婚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现在又会在哪里?
对于李轻瓷,刚开始是喜欢,后来是无力,再后来这份喜欢已经变成了亏欠。
他云晚舟喜欢她一场,至始至终都无法靠近她,无法保护她……
庆元西府。
仅仅几天的功夫,云绮落将西府的一切都摸得了个差不多。
西府不是什么医毒之府,而是一座巨大的魔窟。这里的人都是堕落到了极致的仆从。
如果有一天这个天下果真是被元稚给夺取了,还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过变成什么样子都和云绮落无关,因为她早就已经失去了那份奋不顾身想要追随的那份信仰。
今日是她身为副府主的登位仪式。
府主之位,一步之遥。
下面的毒众对于她这个副府主,态度褒贬不一。以元月溪为首的毒众们的意见从未停息。
元月溪对于她的登位也是百般的不服……
那又何妨?整个西府之中,只有元稚一人能跟她抗衡,其他人……都是杂碎。
但是有一件事情,值得云绮落去思索。元稚对于自己不过就是利用,如果自己帮助他夺得了帝位的话,他会不会将自己赶尽杀绝,让自己无法全身而退?
这可不好说……
万事还是要留一手。
“副府主,按照您的吩咐,时隔四天,所有的兵马都已经汇集在咱们西府所能及之处,府主让您过去,商讨接下来该怎么办。”手下来报。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元稚已经把集权的第一步初步实现。千军万马汇集于西府。
刘焦竟然还活着!
当耀眼如妖的云绮落出现在刘焦的面前的时候,原本不愿收归在元稚手下的刘焦更为忤叛的冲着元稚大吼:“元稚,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以为这个女人真的归顺于你了吧?”
“她是凌浅寒的女人,是凌浅寒放过来的一条狗,专门来咬你的!元稚。”
刘焦的话每一句都在抨击着云绮落的心房,挑战着她的底线。
元稚此时倒是想要看一看云绮落的反应。
云绮落面无表情的嗤笑了一声,转头看向刘焦:“刘将军,您说完了吗?”
“怎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元稚不懂兵法,但是我懂,你们的那些计策岂能逃开我的眼睛?”
“真是不好意思,这还真不是计策!”云绮落说完,快速冲到刘焦身前,拿起手中的玉离箫后,惨绝人寰的一幕发生了。
她的箫,径直的穿过了刘焦的身体。把刘焦的身体穿出了个大洞,玉离箫穿出了他的身体,碧绿的箫身沾染着骇人的血色。
刘焦就这么倒在了众人的面前,云绮落轻轻一笑:“这就是污蔑我的下场。”
众人唏嘘副府主的残忍手腕。而元稚却面带平静的看着她:“你也不用这么激进,刘焦也是随口一说。”
“好一个随口一说,如果我说府主您难登帝位,你也会不在乎的一笑而过吗?这样的玩笑能开?”
元稚气得脸色发青,闭口不语。
她绝不放过这个给黎洛羽出谋划策害死父亲的杂碎!
云绮落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尸体,厌恶的吩咐下人:“赶紧处理一下,我不想再看到他。”
“你的权利未免太大了吧?府主还没有说话呢。”元月溪冷声道。
元稚应允的挥挥手:“扔下去吧。”
“是。”
“接下来该怎么办?”元稚问云绮落,:“我觉得可以将这些所有的人马都变成毒蛊人,这样战斗力翻倍。”
“府主的想法甚好,不过毒蛊人已经用了一次,凌浅寒定会防备。再用毒蛊人,是孤注一掷的选择,要么完完全全的成功,要么彻彻底底的失败。”云绮落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