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许里山此言包含着万千的无可奈何。
他笃定了一张纸,不能治他于死地。
“不是本王要你死,而是你做了让天下人都为你蒙羞的事情,罪该万死。”
“单单一张纸,就想置许相的罪,殿下的指向性太明显,恕我等不能轻易的接受这个结果。许相一向是刚正不阿,岂会做出此等犯了大忌的私盐之事?”这位大臣不知死活的力挺许里山。
凌浅寒也想要借此机会来看看清楚,到底谁才是至死追随许里山的人,如今一看倒是心中明了了。
“既然许相不认罪,那便是自动放弃了这网开一面的机会了。”
许里山心中有虚,奈何只想赌一把:“臣无罪,臣不曾做过这种事情。”
“好一个无罪。”凌浅寒随后命人道:“把那些人都到上来吧,让咱们的许相认一认。万一有眼熟的呢。”
明杀将人带了上来。前前后后的带上来十几个人,全都是这条私盐线的涉事者。其中有几人是私盐坊的负责人,贩卖私盐的集中力量。
许里山抬头瞬间,好像是看到了自己眼熟的人,面色铁青的又低下了头。
怎么办……怎么办……
他以为凌浅寒的手中只有那一张写有名字的纸作为证据,没曾想他怎么把这些人都翻出来了。
许里山是真不甘心自己这把年纪还斗不过一个毛孩子。
“这些都是贩卖私盐的涉事人等,这个是章绪坤,工坊的最大的头目,不光帮着许里山贩卖私盐,疏通商路,还自己自销自产,将劣质的渔盐加工成食用盐,谋取暴利的同时,还扰乱朝廷秩序。”明杀押着章绪坤,对诸位大臣们说道。
凌浅寒问章绪坤:“贩卖私盐的罪,你认不认?”
章绪坤低着头:“我认。”
章绪坤拿出了袖口中的腰牌,递给了凌浅寒:“殿下,这个就是许相的腰牌,他上一次给我的。只要有了他的腰牌不管在什么环节都会畅通无阻的。我们私底下也顺利很多。我主商,他主内部朝廷的疏通。一来二去的,就做起了贩卖私盐的行当。”
“你胡说八道!”许里山激动的指着章绪坤,自知死到临头还是嘴硬:“臣不知道这个人在说什么,也更不认识这个人!”
许里山想要一个人独活。
后面的其他人不愿意了,纷纷指控许里山。
凌浅寒平静的将腰牌直接扔到了许里山的膝前,冷冷的问:“许相到了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吗?难不成是要将这是非曲直完完全全的颠倒了才是?”
“哦对了,刚刚你看的名单是假的,这才是真实的。”凌浅寒手中拿着的真正的名单:“本王就是想要看一看,许相到底有没有悔改之心,以至于让本王对你网开一面,如今看来你还真是全无心肝,不见棺材都不落泪。”
“我看你是故意让我没机会享受王爷给我的网开一面吧?”许里山怨念的抬起头盯着凌浅寒。
这一刻,许里山才算是真正的臣服。
“许相可还有什么话想说?”
“无话可说。”许里山就跟泄了气一样的跪在地上。等待着凌浅寒对于自己的宣判。
后面的大臣一听,赶忙小声的劝阻:“许相……许相。”
凌浅寒都看在眼中:“还有谁想要给许里山求情的,现在可以站出来了。”
大臣们这下都抵着头不敢言语半分。
凌浅寒冷哼了一声:“刚刚不是有那么多力保许里山的吗?怎么没话儿了?朝廷最恨拉帮结派,如今你们都爬到本王眼皮子底下来了?到底是没把本王放在眼中半分!”
“王爷息怒,臣等万万不敢,万万不敢。”
“不用本王息怒了,这单子上面所有的涉事人员,一个都别想跑。重则重判,轻则轻罚!来人,先把以许里山为首的这些人拉下去,许里山为人乖张跋扈,仗资历年长肆意妄为,目无尊上,触及朝廷底线,结伙贩卖私盐,罪无可恕。三日之后赐死牢狱之中,许家满门,男子流放,女子充入官奴!”
震怒之下的凌浅寒宛若天神一般的威严,无人敢冒犯。
“来人,连带许里山在内的所有人都带下去,关入大牢。其他人按照情节轻重处以极刑,明杀这件事你来拟定,之后给本王呈上查看。”
“是,殿下。”
“对了,太傅大人。赐死许里山的这件事能不能交由太傅大人去办?明杀办事利落但不如太傅大人稳重,刚好也可以对明杀多加指点,本王放心。”凌浅寒客气的对安柄霖说着
安柄霖连连点头:“王爷放心,臣一定办得妥当!”
凌浅寒此举,更像是在杀鸡儆猴。
凌浅寒自己明白。安柄霖也明白。
朝中人悉数皆散,许里山等人也被押了下去。
“等等!”一个如枯朽般的声音喊着。
远远一看,是凌予华拄着拐棍站在门外。
“参见长公主。”
凌予华看了一眼被带下去的许里山,紧接着对众位在场的大人们说:“都别走。”
“姑姑这是何意?”
凌予华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凌予华的到来,让许里山的眉间得以舒展,犹如护命符驾临了一样。
“殿下,许里山乃是朝中重臣,国之肱股,岂能轻易处死?殿下如今摄政,断不能做如此嗜杀成性之事!”
“本王嗜杀成性?”凌浅寒陌生的看着凌予华,:“朝中重臣不等于可以肆意妄为,作奸犯科。刑罚面前众人平等。本王不知道姑姑是出于什么目的来给插手此事,给许里山求情,但本王想要让姑姑知道的是,许里山贩卖私盐其罪当诛!证据确凿本王已经给了他最为体面的死法,姑姑的求情恐怕是无用了。”
凌浅寒很失望,凌予华竟然为了许里山,不惜给自己扣上不仁的帽子,让他难堪。
而与此同时,他似乎又知道了凌予华为何会终身未嫁……
凌予华一把年纪,如此行为在无尽的消耗凌浅寒对于她的尊重。
凌予华还在坚持:“许里山为朝多年,功过相抵,不能杀!”
“姑姑这是铁了心的要给罪臣求情?无关私情,只为朝廷?”他问。
“我以长公主的名义告诉你,许里山万万不能杀!”
凌予华将自己藏匿心中的私情说的义正言辞,凌浅寒断然不能因此退缩。
二人开始针锋相对,其他的更是人不敢妄自揣测站队,默默无言的细看情况。
凌浅寒道:“首先,长公主所说并无道理可讲。王子犯法当以庶民同罪,许里山勾结私盐,胆大妄为,祸乱朝纲,绝不能绕恕!后宫不得干预政事,长公主还是回去颐养天年吧,别来参与这些事情了。”
“我乃长公主殿下!我的话你都不听了?”
“本王是摄政王爷,集思广益,当择良言而听之,谗言而滤之。长公主身份尊贵,本王自然尊重。但是有些事情您还是摆正了您的位置不要插手才好。”
“好啊,好啊!你连我的话都已经置之不理了?”
凌浅寒神色幽幽,抬眸轻看:“看来不必等候三日了,明日直接送许里山上路,谁敢有异议,与许里山相同下场。”
凌予华气得差点站不住脚。
她最后还是没能用自己的尊贵而在紧要关头救下年少时爱慕的许里山……
凌浅寒也气得够呛,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分毫。
许里山本就该死,他岂能被妇人之仁所左右?
在纳侧妃之事,凌浅寒已经在凌予华的规劝之下做出了让步,然而她这个姑姑竟然得寸进尺,以权谋私。
看来自己是真的过于善待这个姑姑了,才会让她一把年纪了还在这里肆意妄为。
朝中之事,让凌浅寒愤怒不已。
他将自己一人闷在书房里。安芊芊斗胆端着茶点,来书房看看他。
“咚咚咚。”
敲门声都带着小心翼翼。
“进。”
安芊芊推开了书房的门:“王爷,妾身给您送了杯热茶,您喝一喝,暖暖身子?”
“放那吧。”
安芊芊将茶放在了凌浅寒的面前,而凌浅寒用手撑着头,都懒得抬头看一眼安芊芊。
见安芊芊迟迟不走,他问:“你还有事?”
“没什么事儿,只是妾身看王爷如此忧心烦闷实在是倍感焦急,想要给王爷解忧。”
“你若是知道什么事儿,大可直接说,不必这么拐弯抹角。”
安芊芊讨好无果,露出了有些委屈的样子:“妾身也是听说而已,不敢妄自揣摩朝中之事。不过妾身想要说的是,王爷不要如此忧心,父亲那边也已经说过,会全力的支持和配合王爷的。”
“有安太傅的帮衬,本王着实是轻松了不少。”
“但是父亲也是年岁大了,难免也会有过失,还请王爷能多多包涵父亲。”
安芊芊想要表达的意思,凌浅寒都已经提前的替她理解了……
“知道了,本王这个心中自有考量。你父亲是个良臣,本王心里当然有数。”
“多谢王爷。”安芊芊暗自高兴。
“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的话,你就先回长顺阁吧。”
“那王爷是否乏累了?到长顺阁休息休息,让妾身伺候伺候王爷,给王爷按按肩?实不相瞒,王爷自打前几日回来之后,便一直没得休息,妾身也是心疼得紧。”
“不用了,本王想去自然会去。”凌浅寒一口拒绝,:“对了,你以后不用这么板着跟本王说话,听着不自在,做你自己就好。”
凌浅寒还是一如既往的拒绝。
“是,王爷。”安芊芊伪装得确实是完美。
但是凌浅寒自身的问题是,除了云绮落之外,他看其他的女人好像都没什么特别的兴趣了。
就算安芊芊不这么拘着,他也没什么兴趣多看她一眼……
凌浅寒觉得自己好像是病了一样。
问题是这病……得治啊!……
安芊芊郁闷的拧着帕子走回了自己的长顺阁。
“行了行了,都别扫了,给我滚出去!”
“是。”
安芊芊无处发泄的情绪都发在了扫院子的家丁。
“小姐这是怎么了?为何回来竟然生了这么大的气?”孙嬷嬷问安芊芊。
安芊芊怒火中烧:“我就奇了怪了,王爷到底是被谁迷了心窍,我入府这么久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没事儿还得我去热脸贴冷屁股。”
安芊芊一个大小姐,最讨厌的就是讨好别人。
“您是妃,王爷是君,您去讨好他也是情理之中的啊。”
“那也要看有没有用。哪个男人见了女人不是如狼似虎,更何况还是我这种姿色的,难不成还被嫌弃了不成?”
安芊芊对于自己的容貌还是十分的自信的。
她就是不喜欢凌浅寒这种木讷无情的态度。说近不近,说远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