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定方逃走之后,生怕丁立派人追杀他,躲在徐州城里住了十几天,把伤势养好之后,这才出来。
一出徐州,苏定方就打听到丁立兵进彭城,他知道袁宏进兵梁国之后,彭城国就没有主将,担心彭城有失,立刻潜向彭城,没想到却在路上碰到了高梦鸾的人马,他在葛锋山上住过,认得不少葛峰山的人,于是买通了几个喽罗,混在军中。
苏定方不敢到前军去,只是缩在运粮的队伍里,和民夫混在一起,顾大嫂进攻彭城的消息传到后军,苏定方啄磨了一会,就知道高梦鸾是什么安排了,当下也不顾得潜藏了,溜出了军营,连夜赶往萧县,只是没等赶到,李宝就自己钻进口袋里来了,本来苏定方在隐在并州军之中,想着暗算那个女将,可是眼看李宝再打下去,这条命只怕就要丢在这里了,这才不顾危险的冲了出来,万没有想到李宝竟然向着他攻过来了。
洪宣娇拍马过来,历声叫道:“苏烈,我家姑娘放你一条生路,你不去逃命竟然还敢在这里坏我们的家姑娘的事,你却先吃我一刀再说!”说话间舞动手里的镂花玉龙刀,向着苏宝方劈了过来。
苏定方舞手中金环银缨铜纂铁镰枪,前挡李宝,后架洪宣娇,大枪六只金环相互撞击叮当乱响,摇晃颤动。
金环的撞击声,让李宝清醒过来,他一合掌中朱砂双斧,两个斧面互拍,发出闷沉的撞击声,大叫道:“是苏先生吗?”
苏定方冷哼一声,道:“多谢李将军还能认得我!”
李宝转头看着洪宣娇,历声叫道:“小贱人,你们害爷爷,待爷爷把你劈成两段再算!”说着轮斧向着洪宣娇杀去。
洪宣娇舞刀向有,迎住了李宝,苏定方看着洪宣娇杀过去,催马而进,一枪向着洪宣娇的后心刺去,心中暗道:“你刚才让我前后受敌,我现在也让你前后受敌。”
洪宣娇根本不理会后面的苏定方,奋全力一刀,磕开了李宝的双斧,随后狭长的镂花玉龙刀好像一条大枪一样,向着李宝的心口刺了过去。
苏宝方的枪这会将到洪宣娇的后心,只听得一声娇叱:“姓苏的,你好不要脸了!”随着叱声,两道寒风向着苏定方的后背打了过来。
苏定方在马上身子半转,向后斜挑一枪,两只飞叉被挑上半空,宿金娘随着飞叉杀到,月轮火尖枪在她的掌中一滚,向着苏定方刺去。
好个苏定方,危急时候,来不及变招一脚离镫,半个身子甩离了马鞍,大枪单手握住,用力向下劈砸,枪上的铁镰和宿金娘枪上的月轮正好劈在一起,镰刀的刃口和月轮的刃口处激起一溜的火花,从磕在一起的位置散开,跳遍了铁镰和月轮。
宿金娘手上的力量不如苏定方,月轮火尖枪被磕得向下一沉,苏定方也不坐回去,一手抓着马鞍子上的铁过梁、判官头,一手握着大枪,就如一条怪蟒一般的向着宿金娘的面门上刺了过来。
宿金娘仍是单手握枪,向上一格,巨大的冲击,震得月轮火尖枪从宿金娘的手里飞了出去,但是苏定方踩着马镫那条腿一阵巨疼,力量消退,他差点就从马上摔下去,也顾不得再向宿金娘出手,抓着大枪的手闪电一般的抓住了缰绳,轻轻的一抖,豹花骢感觉到了主人心思,飞驰向前,跑得又快又稳,苏定方这才没有掉下去。
苏定方纵马跑出去十几尺,方才带住了马,然后单腿一用力,重新坐回马上,那腿用力的一刻,又是一阵巨痛,疼得苏定方咬牙忍住,把嘴里两侧的皮全都给咬烂了,低头看去,就见两柄飞叉就扎在他的小腿肚子上,叉子头完全没进去了,只留短短的叉柄在外面,只要一用力,那腿上的神经就跳着疼。
苏定方这才明白宿金娘明明力量不济,为什么还要单手用力,原来一直在找机会暗算他呢。
苏定带马回头,就见李宝的人已经让并州军杀得死伤无数了,三千并州军分成坡上坡下两队,赶猪一样的追杀着李宝的军兵,本来留在坡下的李宝军中那一千多匹战马都被抢走了,此时此刻,若是没有援军,就是吕望重生,韩信再世也挡住这败局了,而李宝这会仍是完全不顾部下,还在那里哇呀咆哮着和洪宣娇斗个不休。
宿金娘这会早由亲兵捡回了月轮火类枪,双手拧枪,向着苏定冷笑着道:“苏贼,快拿命来!”说完催马向前,苏定方的武勇数值远高于宿金娘,他又是一个智将,如果不是想着带李宝这支人马杀出去,以至操之过急,是不会被宿金娘暗算的,刚才只要他不急着出枪,而是重新坐回马上,万不至于受伤,这会李宝这支人马已经没有活路了,苏定方又受了伤,哪里还有心和宿金娘缠斗,虚应两下,拨马就走,同时大声叫道:“李宝!快走!”
李宝根本不听,轮着斧子还要斗,苏定方拍马过来,几枪逼退了洪宣娇,然后用枪一横,把李定给挡住,历声叫道:“你把袁公给你的人马赔进去了,难道袁公的家小你也不管了吗!”
李宝如雷轰顶,回头看看,眼见部下逃的逃,死得死,还有一大半,跪在地上请降,不由得悲从中来,放声大哭,苏定方没耐烦等他哭够了再走,伸手抓着李宝的后脖领子,把他提到了马上,随后拍马就走,李宝还在奋力挣扎,大声叫道:“放我下来,我要给那些兄弟们报仇!”
洪宣娇、宿金娘二人紧追不舍,但是二人的马力都比不得豹花骢,那匹马飞纵跳跃,真的和豹子一样的冲了出去,驮着两个人还是把洪宣娇、宿金娘给远远的甩开了。
洪宣娇不由得拍着大腿叫道:“难怪丁并州要把他的马留下,果然是匹好马,除非是我家姑娘的照夜登山玉,不然哪个追得上啊!”
宿金娘倒还知足,道:“行了,我们三千人对五千人,杀得他们大败,还得了那么多的马,这一仗可说是大获全胜了,还要求什么啊。”
洪宣娇道:“没有李宝的人头,要是彭城里的那些人不信怎么办啊?”
宿金娘一下被问住了,皱眉思忖半响,最后不负责任的道:“行了,事已至此,也不是你我能处置得了的了,我们回去,和高家姊姊说,看她怎么安排吧。”
洪宣娇、宿金娘带着人马,押着俘虏回到彭城脚下的大营,探马先一步把消息给传了回来,高梦鸾带着顾大嫂出迎,锣鼓喧天,鼓乐齐鸣,闹得雷打电轰一般,整个彭城下面,就好像落入了喜乐的海洋,高梦鸾又下令传令兵飞奔到彭城的城下,大声唱着缴获,彭城守军急忙报到了府衙,袁涣匆匆赶来,站在城上,越听脸越白。
王贺也忍着眼伤赶来了,叫道:“别驾,李宝不过五千来人,从他们唱得来看……这是全军覆没了!”
袁涣瞪了一眼王贺,强打精神道:“你胡说什么,李宝勇冠三军,岂能就让人趁机得手,不过是一时不察,中了埋伏,失了些人马,我想以李宝的能力,应该不久就会……。”
袁涣的话音没落,就听见城下哭爹喊娘的叫了起来,却是高梦鸾把那些降兵都给赶了过来,让他们把大军覆没的事都哭出来了,本来这个消息已经够让人丧气的了,偏那些兵士自己还会发挥,他们都是彭城的人,对着城上呼爷唤哥,召朋叫友,那声音叫得人从心里哆嗦,王贺顾不得有伤,抽剑在手,大声斥骂,这才让城上的兵士安静下来。
但是表面的安静还没有平息,战马嘶鸣,远远的一队人马呼啸而来,袁涣、王贺两个心跳几乎都停止了,企盼的向着那里看去,入眼之处,却是‘梁国’的旗号,袁涣、王贺面无人色的对觑,心里一个叫声在狂吼:“对方还在增兵!”这会不要说兵士,就是他们两个也都已经绝望了。
高梦鸾和顾大嫂、洪宣娇、宿金娘也都看到了那队人马,就见他们远远的离着自己的大寨停下,一员小将飞马而来,大声叫道:“你们是丁并州帐下的哪一位将军的人马?我们是梁国军前营正将高览的人马。”
高梦鸾听丁立说起过高览、高一功兄弟,笑道:“小时候还见过他们,也不知道这高立功还认不认得我了。”于是催马向前,道:“我是陈留高梦鸾!”
来得人就是高览,他在萧县和李宝交战,没想到李宝突然间就跑了,高览自然不肯罢休,留了黑虎星守萧县,高览带着祝公道引兵追了下来,在寒松坡看到大战的痕迹,不由得又惊又愕,派了探马打听,等知道彭城被一路打着并州军旗号的人马给围住了的时候,高览再也等不得了,率军匆匆赶了过来。
高梦鸾的话音刚落,高览惊叫一声,催马而出,径到了阵前,仔细的看看,他有系统植入的记忆,自然是一眼就认出了高梦鸾,大叫一声,从马上滚了下来,伏身拜倒在地,大声叫道:“高览见过姑母!”
高梦鸾把高览给扶了起来,笑道:“立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高览也是哈哈大笑,道:“小姑姑,丁立那小子竟然能把你给请出来,当真是他的福气了。”
高梦鸾笑而不语,高览虽然粗豪,但是偏能看出高梦鸾的笑里隐含的意思,不由得讪笑道:“我说走了嘴了。”
高梦鸾拱手虚礼,道:“主公命我取彭城,立功;你是……?”
高览急忙道:“我奉了一功之命,来取萧县。”
高梦鸾点头道:“既然如此,李宝败走,你应该已经拿下萧县了,我就不留你了……。”
高梦鸾虽然年纪小,但是她五岁的时候就和这些‘大’侄儿们在一起玩,而且凭借着智慧,让这些侄儿们都要听她的,把高家那些孩儿们,压得大气都不敢在她的面前喘一喘,这会她说话故意设套,本来高览有真正的军职,就是接替她来指挥也说得过去,可是高梦鸾抓住了高览急着打仗的心,一句就把高览的心给抓住了,高览生怕被高梦鸾赶走,连声道:“好小姑,你别赶我,那萧县我留了副将镇守,足以撑过去了,这里这么大的场面,我还没有见识过呢。”
高梦鸾有些为难的道:“可是……你若留下,那我就要听你的号令才是,可我……。”
“小姑姑莫要如此说,我只在您的帐下做个小卒就是了,绝不敢和小姑姑你来争这个主将。”
高梦鸾笑道:“那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高览笑道:“小姑姑发,我们自小不就是这样长大的吗,哪一回你说得我们又敢不听了,就是现在的族长大哥,不也在你面前要老实得很吗。”
高梦鸾满意的道:“既然如此,你速回萧县,严防死守!”
高览脸上尽是苦色,叫道:“小姑姑……。”
高梦鸾摆手道:“你不要以为小姑姑是在拿你开心,不出三天,萧县必有大战,你在萧县守住城池,等我的人马收复彭城之后……。”
高览连连摆手道:“小姑姑,你让别人去吧,这一战我必要在这里。”
高梦鸾脸色一沉,高览下面的话就不敢说了,只得道:“那……那侄儿听令就是了。”
高梦鸾这才笑道:“你放心,小姑姑绝对不会骗你,你在萧县才有大功可立。”
高览无奈,只得辞了高梦鸾,带着人马急急的赶回了萧县,只是来得时候轰轰烈烈,走得时候,却是悄无声息,并不让人知道,除了一个祝公道留下之外,没有一点高览来过的痕迹。
而第二天一早,潜出营的祝公道带了一哨人马,再次大张旗鼓的进营,同时彭城其他的几个城门也开始立起营寨来。
一时之间好像有人马正陆陆续续的向着彭城赶来,袁涣和王贺心急如焚,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