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芝今天休沐,他也是难得有一天闲,正在家里自己和自己下棋呢。
司马芝酷爱下棋,可是他天赋不佳,怎么玩这棋也不高,搞得都没有人愿意和他一齐下棋,但是兴趣不减,没人和他一起玩,他就自己玩,一样玩得非常晦。
司马芝的儿子司马歧大步进来,叫道:“父亲,外面有枢密府的人……。”
“不见!”
只成立不到一年的枢密府,在丁立高效的领导下,已经和锦衣卫一样,被人厌恶已极了。
司马歧跺脚道:“枢密府的人是来传三公之命的。”
司马芝猛的抬起头来,虽然做为清流直臣,司马芝厌恶枢密府,但是他也知道,枢密府工作的重要性,他们代表三公而来,那是必有大事,当下不敢怠慢就从后院出来,到了前面厅中,一眼看到去,就一个女兵恭立在厅中,这让司马芝觉得心里好受了一点,于是对那女子道:“三公何事?”
女子拱了拱手道:“三公就在政事堂等着见你呢,让你带着这三个月之内的起居录到政事堂去。”那些大臣看不上枢密府,枢密府的女官也看不起这些大臣,说话的时候,一点恭敬都没有。
司马芝倒吸了一口凉气,沉声道:“三公都在?”
女子点点头道:“有大事等你。”
司马芝不敢再问,就道:“我还要去取起居录,你先走,我马上就过去。”
“不行!”女子道:“我们人就在外面,这起居录取出来之后,我们就先封存……。”
“大胆!”司马芝沉声道:“你们枢密府有什么权利封存?”
“哼,这是三公密令!”女子冷哼一声,道:“只要这起居录有一篇在没到政事堂之前被打开,你司马大人的命,就没了!”
司马芝脸色大变,颇有些慌恐不得自治,他不是怕死,而是知道,若没有大事,三公不会给枢密府这个权利,而这女子也不敢和他这么说话。
司马芝心中暗自叫道:“怎么?是他们要废天子吗?可是三公之中,虽然丁绍是全力支持丁立的,但是孔融却是和丁立对着干的,就算是杨彪,虽然在许多事上都让着丁立,但是在皇位这件事上,是绝不会马虎的。”
司马芝虽然不住的劝自己,但是他也知道这些根本就不能成为理由,只要丁立愿意,把皇上和三公都废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司马芝心情忐忑的带着枢密府的女兵到了皇宫小库,这里放着皇上的起居录,这东西记得琐碎,要一点点的整理出来,到了皇上死了之后,才会以某某皇上《起居注》的面貌出现,西汉之前,这个东西记得还是祥细的,而且没有什么添改,汉武帝对自己的起居录不满,还是熬死了史官之后,偷偷改的,而他的起注录,又被他强行添加到了《史记》之中,换掉了司马迁写得《武帝本记》,但是到了后汉的时候,班家修史,就提出了‘为尊者讳’的理论,整改过的《起居录》就不太准确了,但是原稿还是很祥细的。
那女兵头目确定了近段时间的起居录之后,把它们全部搬走,然后一行人匆匆的到了政事堂,胡仙真正在这里等着呢,见了司马芝他也不多话就道:“三公在里面急等,快随我进去。”说完扯了司马芝就走。
司马芝用力把胡仙真甩开,沉声道:“你和说实话,你们枢密府要这些起居录,是不是要……。”他凑近一些,压低了声音道:“对皇上不利?”
胡仙真一笑道:“大人想差了,我们要这个,可不是为了坑害皇上,而恰恰相反的是,我们就是为了的皇上好。”
司马芝眉头皱紧,道:“为了皇上好?”
胡仙真摆手道:“行了,大人进去就知道了,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和你说,也不知道三公让不让我和你说,你还是进去吧。”
司马芝越发糊涂,只得跟着胡仙真进来了。
一进政事堂,就见数百个女兵都恭立在那里,司马芝上前一步,才要行礼,杨彪摆手道:“你先坐,等我一会。”
司马芝心中奇怪,想要去问,又强自忍住了,就侍立在一旁。
杨彪看着人把起居录拿上来,便对那些女兵道:“你们一人分几一些去,立刻开始看,就找天子与皇后在最近可曾歇在一起没有!”
几百个女兵同时答应,然后就要去取起注录,胡仙真这个时候冷然的道:“你们都给我听着,除了让你们的找得,其他的事不许看,就是看了,也要给我烂到脑子里!知道吗?”
几百个女兵一起叫道:“属下知道了。”胡仙真这才放心的道:“快去吧!”随后扶着杨彪回到座位上坐下,道:“太师却歇一歇,一会就有结果了。”
司马芝干咳了一声,道:“太师,如此兴师动众,为得什么啊?”
杨彪欲言又止,孔融道:“老太师告诉他吧,他是御史,又是主编起居录的,就是现在不告诉他,以后……也要他来记啊。”
杨彪这才无奈的把信取出来,交给了司马芝。
司马芝有些孤疑的看看,但是马上大声叫道:“这不可能!”随后他指着胡仙真骂道:“贱婢,你竟然谋害皇后,你究竟是什么用意!讲!”
胡仙真淡淡的一笑,道:“皇后是皇上的女人,和一点都沾连,我为什么要陷害她?司马大人少来胡说,而且……这起居录是司马大人整理的,皇上有没有临幸过皇后,您应该清楚,若是皇上没有临幸,那皇后有孕,那孩子是刘氏先祖赐给她的不成?”
“胡大人,不要胡说!”丁绍冷声斥道,胡仙真恭谨的一礼,然后退下,司马芝却是面色惨然,猛的坐下了,就像胡仙真说得,那起居录,他天天都要整理,虽然他不见得都能记住,但是皇上临幸谁,他多少还有些印像,有没有皇后,完全就不用查,他就知道。
孔融沉声道:“子华,莫不是……?”
司马芝摇了摇头,摆手道:“我……我忘记了。”但是就是傻子也看得出来,他的神情。
杨彪、刘艾两个人的神色,不由得变得越来越难看。
几个人都不说话,就那样等着,起居录都用绢幅记录,虽然有上千卷,但是每卷的篇幅都不大,加上下面人多,一会的工夫就看得差不多了,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回禀,大家都知道,那些女兵虽然是枢密府里调来的,但是她们在这种大事上,是不敢弄假的。
眼看着就剩下最后两幅了,大家已经不抱希望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兵突然叫道:“回太师,有了。”
所有人的神情都是一震,胡仙真中下去,把那女兵手里的绢幅捧了过来,就交到了杨彪的手里。
杨彪低头看去,口中轻声念头:“九十五,帝;幸后,紫极殿。”
所有人都长出一口气,孔融冷笑一声,向着胡仙真道:“看到了没有?九月十五,正好能应得上,你……哎;子华,你怎么了?”
就在大家说话的时候,司马芝跪在地上,脸上的肌肉不停的抽搐,杨彪的心一下悬了起来,他拿起那绢幅仔细的看着,并向胡仙真的道:“再取一幅来!”
胡仙真向下跑去,孔融接着叫道:“子华,你倒是说话啊!”
司马芝长叹一声,道:“我前天整理到了九月的,那上面……没有这话!”
所有人都怔住了,孔融急声叫道:“子华,你再好好想想,兹事体大啊!”
司马芝摇头道:“不用想了,我能肯定。”和孔融不同,司马芝虽然也想着维护皇家尊严,但是他这个人,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不会打马虎眼的。
这个时候,胡仙真又拿了一幅绢幅回来,交给了杨彪,杨彪把两幅一对照就看出端倪了,第一幅明显新了许多,而且每幅绢幅上,做为原始资料,都要有司马芝的签名,这个制度是丁立新规定的,以前就是主官圈阅,也就是在绢幅上画个圈,第二幅上面,就是司马芝的签名,而第一幅,却是画了个圈。
杨彪的手已经哆嗦起来了,就把两张绢幅都给了司马芝,道:“你看看。”
司马芝拿到手里看了看,半响才坚涩的道:“这一幅的绢幅,是……皇后宫中的。”
孔融叫道:“你怎么能看得出来?”司马芝长叹一声,道:“宫中的绢幅,各有其用,天子不理事,故而皇后的宫中也留有几幅这绢幅,就是为了行旨而用的,我是起居郎,兼为宫中行旨,所以……对这绢幅都很清楚。”
由于丁立掌控朝中大权,刘协把自己沉浸于美色之中,并不管事,但是每年总要发出去一些奖励老臣,赐亲族物品,有的时候还有应要求指婚之类的事,都要发旨,偏偏丁立不清楚这些,就没给宫配备这些人,所以这种一般使用私印的圣旨都是司马芝帮着写得,他自己知道宫中各样绢幅的差异了。
司马芝起身向着杨彪道:“司马芝行事不密,以至被人调换了原来的绢幅,还请太师治罪。”
杨彪长叹一声,心道:“那必竟是皇后,手里一定有人,我怪你做什么啊。”于是道:“此事不是责怪你这小事的时候,先把这件事弄清楚再说吧!”
司马芝这才退下,丁绍冷声道:“这是……证明了一半了,剩下的……就是皇后有孕没有了。”
大家都知道,现在有一条已经可以肯定,就是皇上没有宠幸伏寿,那只要伏寿有孕,不管是谁的,都不可能是皇家的了。
孔融这会也不争了,沉声道:“怎么查啊?这有孕没孕,也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而且我们也不强迫皇后来这里接受我们的验证啊,那必竟皇上的女人啊。”
司马芝咬牙切齿的道:“谁知道她是谁的女人!我去把她请来,好好看看她的本事!”
胡仙真拱手一礼道:“司马大人,小女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虽然证明了胡仙真应该不是诬陷伏皇后,但是司马芝对她还是没有什么好感,冷声道:“你想说就说,哪里来得这许多的话。”
胡仙真道:“皇后必竟是我们的大汉最尊贵的女人,若是我们就因为皇上没有宠幸她,就把她给招来对质,那实在是污辱她了,因此,仙真以为,不如另想办法,给皇后看看脉相。”
杨彪点头道:“胡大人说得是正理,大家想想,还能有什么办法,给皇后请请脉。”众人各皱眉头,却是谁也没有主意。
胡仙真等了一会,道:“若是……大宗正带着人去给皇后请脉……?”
刘艾急忙摆手道:“这不可能,她是我的晚罪,我怎么能带郎中去见她呢。”三国时候对女人的至梏还没有那么重,但是看病基本都是男大夫,这一点女病人很难承受,就是到了后世,产妇拒绝男妇产科医生,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所以女子找大夫都是比较羞人的,刘艾和先帝刘宏,陈王刘宠是平辈,算起来是伏寿的叔公公,你几时听说过叔公公领着侄女媳妇去看妇产料医生的啊。“
众人无不触头,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到了后来,杨彪无奈的道:“那个……胡大人,皇后和梦夫人还有些交情,若是把梦夫人请来……?”
胡仙真苦笑,道:“你们还不知道吗,我姐姐,奉了我家主公之命,出北都劳军去了。”胡仙真故意不提梦烡到哪里去劳军,省得这些人再把她追回来。
丁绍突然道:“就大张旗鼓的为皇上和皇后请脉,你们看看,皇上已经不小了,宠幸的女人也不少了,可是他却没有一个后人,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提出给他们请脉,皇后应该是推托不了的。”
胡仙真道:“那这样就不能动用我们的人手了,只能在外面再请一个神医了。”
“对!”孔融道:“我们就说请到了一位神医,擅能帮人生孩子,皇上、皇后,应该就没有推辞的借口了。”
“可是……。”杨彪为难的道:“这神医一时之间,到哪里去请啊?”
孔融道:“还用什么名医啊,不过就是诊个喜脉,只要是个郎中就看得出来了。”几个人一齐点头,又商量了一翻,补充了一下精神,最后决定,就按着这个办法来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