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窃案虽然暂时结束了,可阮酒酒却是心事重重,她不知道要不要将王立临死前写的那个字,告诉方书远。为了记住这个字,她花了很大的力气,但也预感记不住几天。
想来想去,决定找叶初白,让他帮自己把这个字写下来。
阮酒酒敲门进去后,发现他正在写字,心想读书也是无趣的很,整日不是看书就是在写字,若是像她这样练练剑倒是挺好。
“初白表哥,你在邸报馆怎么样?”
叶初白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甩了甩胳膊,答道“一切都好,无非就是做些誊抄的事,对我来说还不太难。”
起身后发现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低头看了看她,“你是有事要跟我说吗?”
“初白表哥,你能帮我写一个字吗?”
叶初白笑了,“就这么简单的事情,你说吧,什么字?”
“我不知道是什么字,就只记得样子,并且过了好几天,我不确定还记不记得清楚。”
听她这样说,叶初白提笔的手又放了下来,隐约觉得这个字可能不简单,不然,阮酒酒也不会费力记下来。
“是很重要的吧,你确定要给我说吗?”
阮酒酒态度很坚定“是的,并且你是最先知道的。”
是吗?叶初白内心有一丝愉悦,“连你大师兄也没说?”
“没有。”
“那好,你比划一下,我看看是什么字。”
阮酒酒努力回想字的样子,可还是记不太清楚,不禁有些着急,责怪自己太笨。
“这样,我按照你提供的笔画,写几个字,你看看像哪个。”
叶初白想了想,重新提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拿给阮酒酒看。
这几个字看起来都差不多,对阮酒酒来说辨认起来实在是太难了,看哪个字都像。
“初白表哥,我,还是认不出来。”
“认不出来就算了,不要着急,不过是一个字,影响不了什么,说不定以后你就回想起来的。”
可是阮酒酒有些不甘心,她知道王立死之前写下这个字,肯定是重要的线索,这起盗窃案虽然结了,但大家心里都觉得还有什么事,如果她能记起这个字,说不定会有收获。
于是她拿起那张纸,仔细地辨认那几个字,脑海中回想着王立写的笔画,一笔一划,渐渐清晰起来,似乎是想到什么,她突然拿起笔准备写字,可是久久没有下笔。
叶初白轻轻握住她微微发抖的手,在她耳边说道“我帮你握着笔,你想到什么就写什么。”
这一招倒是起了作用,阮酒酒凭着印象写出了一个字,叶初白将这个字和之前写的字对比了一下,心中有了个大概,又教阮酒酒写了一个字,问她“你看看,可是这个?”
阮酒酒端详了半天,终于点了点头“就是这个,初白表哥,这是什么字?”
“酒酒,你告诉我,这个字是哪里看到的?”
“其实,是王立死之前写下的,我也不知道跟这起案子有没有关系,所以也不敢告诉方捕头。你就告诉我是什么字,我先记着,以后说不定用的上。”
叶初白没说话,查案子的事他不懂,但在粱州这么久,有一件事他知道,要想活的久,就要少管闲事,特别是阮酒酒这种只懂江湖道义的人,如果不注意,很容易就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而王立死前写下的“报”字,到底是指什么,现在谁都不知道。所以,他不能让阮酒酒冒这个险,不知道,就是保护她的方法。
“这是衣服的服字,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也许只是随手写的,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既然叶初白说是“服”字,阮酒酒自然是相信的,他博览群书,肯定是不会认错,或许真的只是自己多想了。
解决了这个问题,阮酒酒的心情才显得轻松些。
“如果真的只是随意写的,倒是件好事。初白表哥,你饿不饿,我请你去吃面吧。”
“你在衙门的月钱很多吗?”
阮酒酒摇摇头,如实回答“不多,可是吃面还是有钱的。反正等我回了三合门,也用不着什么钱。”
“三合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竟让你如此惦记。”
“说实话,我到了粱州城才知道三合门有多破多小,跟其他门派比,更是显得寒酸。可一想到它,就觉得很安心,不管我在外面遇到什么事,一想到背后有师门,就不怕了。”
这种感觉,叶初白体会不到。自他在梁州小有名气以来,就是酒楼茶馆食肆和青楼的常客,在哪里都可以休息睡觉,可以说无处不是家。
和柳沉烟成亲的事,虽说目的不纯,但想到会有属于自己的家庭,他还是有些期待的,只是没想到,亲没结成,反倒成了阶下囚。经过这一遭,就更是半点成家的心思都没有了。
阮酒酒帮他挑出碗里的葱花,见他又在发呆,就问他“初白表哥,你报了仇之后,打算做什么?”
这个问题叶初白还没想过,太遥远了。即便是考虑了,他又能做什么?如今的他,不仅一辈子都入不了仕途,走到哪里身上都有污点,如果真要选个去处的话,就干脆出家当和尚算了。
“听说城外的普济寺不错,到时候没处去了,便去那里出家,整日在寺庙里抄经书,清闲度日。”
原本叶初白只是随口说说,想逗逗阮酒酒,没成想她却当了真。还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普济寺呀,听起来还不错,不过你身子弱,整日吃斋怕是会受不了的。不如你去道门,他们至少可以吃肉。”
“道士可以吃肉的吗?”
阮酒酒听后,凑过去小声说“道门跟三合门一样,是江湖门派,有钱的话,想吃什么都可以,可是他们比我们三合门还穷啊,每年各个师门聚会比试,属他们吃的最多,师父说,今年怕是要将他们踢出去了。”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像是在描述一副有趣的画面,眉眼弯弯,神色生动,让叶初白有些愣神,手不自觉得抚了抚她的脸。
随即他反应过来,忙解释道“你脸上沾了东西,我帮你擦一下。”
阮酒酒似乎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噢了一声,又低头开始吃面。
正是暮春时节,粱州的桃花开始凋落,满大街都是纷纷飞舞的花瓣,叶初白就这样坐在那里看着有说有笑的阮酒酒,竟觉得好像喝了酒,有些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