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府衙大牢之后,陈员外见到罗定毫发无伤,态度稍稍好了些,大步走到罗定前面,让他赶紧出来,跟自己走。
罗定看着方书远从外面走进来,得意洋洋的说“方捕头,若有机会,一起出来喝茶,我请客。”
“罗公子怕是没这个机会了,你真以为杨老板一死,就没有证据了吗?”
陈员外听了方书远的话,有些不太高兴,走回去问他“方捕头这话是什么意思,定儿已经没罪了,难不成你还要关着他,我要见知府大人。”
方书远并不着急,将手中的小报递过去,“陈员外不妨自己看看,罗定私自贩卖邸报馆的信息,证据都一一列在了上面,这时候,大人怕是已经看到了。”
“我不相信。”罗定一把抢过小报,刚开始还很镇定,越看手抖的越厉害,到最后,他将小报揉成一团,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再没有了刚才的气势。
“定儿,快起来,不要怕,我去找知府大人,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
“有问题?陈员外说话还是要谨慎些的好,府衙办事向来都是按规矩来的,此时,这份小报已经遍布在粱州的大街小巷,几乎人手一份,真要是我们在证据上做了手脚,肯定会有人出来反驳的。依照陈员外的能力,要想查这些事很容易吧。”
陈员外气的咬牙切齿,拉着罗定就想强行闯出去,被守在门口的衙差拦住了。
“方捕头,你敢拦我?”
“方某不敢拦陈员外,您可以出去,但是罗定必须留下来。”
罗定一听,急了,忙拉住陈员外的手痛哭流涕“叔叔,你一定要救救侄儿。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去賭坊,等我出去,我一定做一个好人。”
到了此时,陈员外一时也没了主意,只好转身安慰罗定,让他再耐心等一等,自己一定会想办法。
“方捕头,你说的这些证据也有待考察,在此之前,定儿若是少一根头发那都是你们府衙的责任。”
方书远点点头,命人将罗定又带了回去,眼看着就要出去了,突然又被关了回来,再也没办法平静下来,在大牢中又是哭又是闹。
陈员外有些不忍心,咬咬牙转身走了出去。
罗定被重新关进大牢的事,很快就让柳先伯知道了,他看了小报上的证据,怒喝到 “简直是胡闹,衙门断案竟然需要一些私人小报帮助,这不是让别人看笑话,以后,谁还敢相信我们。书远,你最近做事越来越没有分寸了,我看你是太累了,这几日还好休息一下。罗定的案子,我亲自审理。”
方书远没想到柳先伯竟然要亲自审理罗定的案子,说起来,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案子,虽然涉及到了邸报馆,但消息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他这时候选择亲自审理,就更加证明了方书远的猜测。
但此时,他还是要听柳先伯的安排。
“书远听从大人安排。”
回家的路上,方书远显得心事重重,他没想到自己的恩师竟然也变成自己讨厌的人。
“方捕头,这么巧,你可是要去喝酒的?”
方书远一看,是叶初白,他跟刚出大牢那会儿,很不一样。若说以前的叶初白满腹经纶却一身铜臭味儿,那么现在的叶初白,倒有了那么几分超凡脱俗的气质。
“叶兄也要去喝酒?”
“其实不是想喝酒,这几日是酒酒巡街,每次都回来的比较晚,我就出来在酒馆坐着等她。”
方书远笑了笑,调侃道“叶兄竟然会去小酒馆,你那小报卖的不错,怕是赚了不少钱。”
“没成名之前,我也不过是一个穷书生,去个小酒馆还要挑日子,平日里可是没钱去的。走吧,我请方捕头喝一杯。”
方书远没有推辞,他倒是希望有人喝喝酒聊聊天,“叶兄可有什么好地方。”
“醉仙桥下的梨花白不错,不妨一起尝尝。”
天已经黑了,醉仙桥下两旁的店铺都点起了灯笼,在桨声灯影中喝酒,别有一番滋味。
几杯下肚,愁绪确实减少了一些。
“方某多谢叶兄的帮助,若不是你提供的证据,罗定今日就被放走了。”
“我也只是为了自己,方捕头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当初你给酒酒出主意救我,说起来,我应该敬你一杯的。”
方书远以为阮酒酒没告诉叶初白,没想到他什么都知道。被人当面感谢,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我只是为了沉烟,叶兄也不必谢我。原本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阮姑娘竟然做到了。”
提到阮酒酒,叶初白就忍不住开心起来,这种感觉很奇怪,就是无论你在什么情况下 ,只要想到还有一个坚定地守在你身边,便会什么都不怕。
“酒酒在山上待惯了,对规矩没什么概念,要劳烦方捕头操心了。”
“操心倒是没什么操心的,就是她好像很不喜欢看书,看见有文字的东西都躲,也不会单独查看任何书写的信息,叶兄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叶初白自然知道,只是本以为不识字这件事不会影响到她的生活,没想到还是让人看出了异样。看样子,要下些功夫教她认识几个字了。
“酒酒自小就不喜欢念书,她看到文字就头痛,这也是她选择习武的原因,我猜想她是不想给你们添麻烦,才一直没说的。”
“原来如此,这也没什么,她一开始就应该跟我说的。反正阮姑娘一身好轻功,追踪犯人是一把好手,喜不喜欢看书没多大关系。叶兄,这一杯酒,敬你说话算话,给了沉烟一个交待。”
叶初白看得出来,方书远很在乎柳沉烟,两个人相互了解,能在一起,倒也是件美事。只是,他如果知道了柳先伯的事,和柳沉烟的关系怕是越来越僵硬。
“阮姑娘对叶兄情深一片,我等旁人是羡慕不已啊,不知叶兄以后有何打算。”
“可能会跟她一起回三和门成亲,之后再生几个孩子,过与世俗隔绝的日子。”
方书远听到叶初白说的如此坦荡又理直气壮,心中十分羡慕,也隐约有一些嫉妒,这手里的酒,突然就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