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严贯宇其实只是龙城市一个偏远县城里出来的,家里是一没有背景二没有钱,可谓是一穷二白,但就算是这样,他却还是在四十多岁的时候就坐到了龙城市市警察局局长的位置,仕途也算是一路平顺,令人艳羡。
但这人却并没有那种趾高气扬自命非凡的作态,平时为人十分低调,既不站在现如今正了八经的一把手伍从安那边,也不是之前那位一把手的人,可谓是实打实的中立派,没有要成为哪边党羽的意思。
但其实,严贯宇和席国邦却是有些交情的。
当年被下放历练的时候,这严贯宇恰好和席国邦是被分配到一个县里,两个人一个当着县长,一个当着警察局局长,就这样共处事了好几年,倒也算得上的合得来,所以常博一出事,席国邦首先想起来的就是给这位昔日有几分交情的人求助。
那伍从安一派因为这段往事,也是对严贯宇诸多猜疑,这席国邦背后的那位算是伍从安一派的对立面,严贯宇又是和席国邦一同共过那么多年的事,要说一点交情都没有鬼信啊!
这严贯宇心中也有自知之明,心知自己能有今天的位置不过就是运气好了些,所以一路高升,但说白了也是个什么背景靠山都没有的“素人”一个,那些党派之间的斗争最好还是不要插手,安安心心做他的局长就得了。
但是因着自己曾经和席国邦有过共事的经历这一缘故,那伍从安一派近两年也没少向自己施压,是以最近也有考虑过要不要抱棵大树好乘凉算了。
他也就是一直下不了决心站队罢了,要说这市警察局局长可是正了八经的实权在握,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么窘迫的境地的。
那严贯宇心中千万种念头闪过,心中的想法逐渐清晰坚定起来,之间=只见其突然严肃对沈亦风问道:“小沈,你实话跟我讲,里面被关着的这位和老席到底有什么交情?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沈亦风闻言周身一震,旋即想起来席国邦在自己面前提起“常医生”这个人时,那种发自内心的尊敬,以及今天陪着席衡去医院时,亲眼所见对方出神入化的医术,不由得正色道:“严局长,实不相瞒我对这位也是知之甚少,但我知道他是市中心医院心血管内科的副高级医师,而且十分年轻医术了得,我见席副市长对他的态度十分不同寻常,那位的身份应该比我想象中还要了不得。”
“竟然是这样?”那严贯宇见沈亦风神色不似作伪,提起那位的神情也是十分的恭敬,心中一震便已是做出了决断。
“老席啊,咱俩这么些年的交情,我可就把宝压在你身上了啊!”
严贯宇心中如此想道,旋即便面上一寒,肃声问道:“你们今晚的负责人是谁?”
周围正小心翼翼观察着严贯宇神色的警员闻言皆是一震,立刻有人上前敬礼道:“回严局长的话,。今晚负责人是队长杨成宁。”
“杨成宁?那他现在人呢?你们今晚是不是抓进来一个人?”
那严贯宇闻言也看不出有什么波澜,面上依旧是那副不苟言笑的神色,冷声问道。
这话一问出来,周遭警员皆是心头大惊,严局长这个时间来这果然是有事!
今晚上确实是抓了一个人不假,可那个年轻人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认识严局长的人啊!要是真有关系他们那队长还能将人抓来?而且坐着席副市长座驾来的那位很明显也是和严局长事先联系好了,到底那人是什么身份,竟然把这两位都惊动了,亲自在半夜赶来?
那些警员越想越是心慌,忙把所有底都兜了个干净:“报告严局长,今天晚上确实抓进来一位二十左右的年轻男人,杨队长正在关押室审讯。”
“关押室?!”
那严贯宇和沈亦风闻言皆是一惊,脸色也是阴沉了下来。
他们自然都明白这警局的弯弯绕绕,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就算是嫌疑人最先也是应该关在审讯室里面,那关押室是什么地方?是要来人生受折磨的刑室!这些人竟然敢直接动用私刑,将人直接关进关押室里,这不是直接无视他这个顶头上司吗?!真是岂有此理!
“带路!”
那严贯宇越想越怒,当下冷呵道。那群警员忙上前去给严贯宇带路,还有有经验的老干警当下退去一旁给他们分局局长毕川打电话。
众人皆是神色紧张地一路走向关押常博的那间屋子。
还未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毕洋和杨成宁放狠话的声音,以及随之而来的几声闷响,那严贯宇一听这动静神色更是阴沉,快步上前一脚踹开折扇关押室的大门。
“嘭!”
“哪个不要命的,竟然敢在这个时候……”
那杨成宁一听到有人进来当下先出声骂道,心中暴躁,竟然敢打扰他的好事!
然而在转身看清楚来人的那一刹那,后面没说出来的话自行消音,冷汗当下就淌了下来,双腿也情不自禁的有些发软,慌乱开口道:“严、严局长,您老人家怎么……您听我说,我刚才……”
这杨成宁可能没有见过席国邦,但严贯宇却无论如何都不会认错,那可是他的顶头上司!
更不要说他现在手里还握着那根警棍,刚才说的那一番话也没收着声音,怕是也被这位听了个全,真是百口莫辩!
一同在关押室的还有鼻青脸肿的毕洋,一头红毛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现在手里也握着一根警棍,可鼻血还在一直往外淌着,像是被揍得不轻。
这一幕看在沈亦风眼里心都提到嗓子眼,连忙走向关着常博的铁围栏,朝着里面的常博关切道:“常、常医生,您要不要紧?受什么伤没有?”
这群不要命的蠢货竟敢对常医生动用私刑,席市长要是知道他那么敬重的人竟然在这里被如此对待,怕是不知道要怎么发火!这群蠢猪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沈秘书不必担心,我没什么事,就是刚陪着这两个蠢货玩了一会儿!”常博语气中竟还能听出来一丝笑意,看着也不像是受什么伤的样子。
“你个王八蛋,老子今天要弄死你!我非得让你知道你毕洋大爷的厉害!”毕洋闻言一抹还在奔流不止的鼻血,放声骂道,严贯宇闻言更是怒火万丈。
“这人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严贯宇冷声问道。
这毕洋一头红毛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现在竟然拿着警棍在这里叫嚣。
“严局长,他、他是……”杨成宁闻言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鼻尖都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这毕洋是他们琴湖创业新区警察局局长毕川的儿子,这话怎么说?
“杨叔你说啊,告诉他我是这个警察局局长的儿子!”那毕洋却还在嚣张的放狠话,对面前这人很是不客气。
“你是毕川的儿子?”
严贯宇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神色突然变得狠厉道:“来几个人把他俩给我拷起来,毕川,呵呵,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当成自己家了吗?”
“是!”
身后一同进来的警员马上神情一凝,应声道,话音刚落就上前去将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毕洋和早就神色惶恐的杨成宁反手扭了起来,拿出手铐铐上。
“你他妈知道我是谁吗?我爸可是这警察局局长,你敢铐我,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赶紧给我松开!”那毕洋在警员手中兀自挣扎着,神色狰狞地咆哮道。
“哼,我是市警察局局长,严贯宇!”
严贯宇冷哼一声,报出自己的身份,那毕洋一听这名头,当下惊得连动都不敢动了,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退了个干净。
市警察局局长?!严贯宇?!那可是就算他爸来了也得恭恭敬敬地人物!就算他爸有章副局长撑腰,也得在这人面前老老实实的,这可是警察局所属名副其实的一把手啊!
就算他再怎么脑残,现在也明白了面前这人不是他能够得罪起的!
等到这毕洋和杨成宁都不敢再造次之后,严贯宇才看到沈亦风一直在旁边赔不是的常博。
严贯宇心中想了一下,走上前去歉然道:“常先生,真是对你不住,我没想到手底下竟然会发生这么恶劣的事情,今天的事让你受苦了,我作为市警察局局长,对你致以深切的歉意,还请你能够原谅我的御下不严。”
见状,不管是那一众警员还是杨成宁和毕洋,更是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市警察局的局长竟然如此郑重的跟这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道歉,这如何能让他们不惊不怕?
“严局长,这事说来和您也没什么关系,上面有人想要给我整进去罢了,但是你们这警察局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吗?就这种货色,也配说要维护龙城市民的安全和利益?”常博受了严贯宇的道歉,说的话却也并没太过客气。
虽然回答沈亦风的时候还带着几分笑意,但他又怎么可能高兴的起来?平白无故遭此横祸,若非他实力过人,今天还不知道要怎么被折磨,换个没练过的人过来怕是命都没了,这种货色都能进警察局工作,常博的火气也连带着有些对着警察局局长不满了起来。
常博这话一说出口,屋里众人皆是一脸的震惊,他们怎么都想不到,这个年轻人竟然在收到市警察局局长的道歉之后态度竟然还如此张狂,说话这么不客气!
这人不过就是一名医生,有什么资格这么跟严贯宇这种级别的人物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