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
老者刚想说话，就听见唐磊身上的手机响了。
是闹钟，提醒他去下一个片场进行试镜。
“前辈，不好意思，我那边，还有个活儿！”
话落，两位老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后会心一笑，挥挥手，愈发和蔼起来：“去吧！”
“不好意思！”
唐磊点头，小跑着到了移动化妆车上卸妆。
老者看着唐磊着急的背影，摇头失笑：“够拼，这才是影视行当本该有的魅力啊！”
外面。
韩城已经解决完了烟瘾，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碰巧，许小孔也是走了过来。
“唐磊呢？”
韩城四周瞅了下，没看见身影后疑惑的问了句。
副导演无奈的说道：“把片酬结清后就去赶场了！”
“这……掉钱眼里了吧，身上还带着伤呢。”
韩城惊得微张嘴巴，将还想和他聊两句的念头打消了，随即，笑了出来。
“这小子！”
许小孔听着两人的对话，眼神闪烁。
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这样如此爱钱的一个人会拒绝自己合作请求。
……
“古装火戏，火戏，在屋中，有没有人来的，一场三百。”
依旧是那个众人围挤的龙套聚集地，一辆面包车开了过来。
“太低了，加点吧，导演！”
司机没好气的喊道：“一共几分钟的戏份，加个P啊，要不是老子怕火，自己就上了！”
“我去！”
唐磊匆匆把嘴中最后一口盒饭咽下，连忙举着手就往前挤过去。
“就你了，上车！”
司机上下打量了一番，点头，丝毫不拖泥带水，等唐磊上车后，一脚油门窜了出去。
……
换装，简单的安全措施之后，唐磊来到导演身边。
导演随便瞅了一眼，朝着一边的主演问道：“黄老师，你觉得如何？个子虽然高了点，但外面拉远景，里面弓身背影特写也看不出来什么！”
“行！”
黄姓小鲜肉点头，从嘴中吐出一颗提子粒，丝毫不在乎的点点头。
“开始吧！”
导演点头后发声，工作人员开始准备起来，让本来就燃烧的火更加旺盛一些。
“进去，半躺着在地上，做出那种浑身抽搐，被烟呛的喘不过来气的样子就行，不要担心危险，顶多会有些灼热刺痛感……算了，先做一个我看看吧！”
导演说着的时候，脚步一顿，回身折了过来。
“好！”
唐磊没有一丝废话，直接便朝着地上一趟，背对着导演，双手捂住口鼻，身子一拧，一拧，挣扎开来。
四周都是工作人员还有主演配角，此刻全在低头看着，眼神玩味。
试戏龙套，这可能是枯燥的工作生涯外最有意思的一件事了。
看着他们用尽全身解数的表演，这是一种类似病态的快感。
“呵呵！”
鹿姓小鲜肉没忍住，笑了出来。
“好，起来吧，进去之后就像现在的角度就行了，明白没？”
“明白！”
唐磊利落起身，拍了拍身上刚才沾染着的泥土，往屋内走去。
“咳咳咳……”
刚一进去，缺乏经验的唐磊下意识的耸了耸鼻子，瞬间，一股廉价木柴的浓烟便钻了进去，呛得一个咳嗽。
捶胸砸了两下后，唐磊屏息走进，按照设计的位置躺了下来。
“机位，机位准备好了，三号机，在往左边倾斜一点！”
隔着老远，导演的声音都是准确传到了唐磊的耳中。
约莫过了三分钟后，拍摄正式开始。
果真就像导演说的那样，四肢都因为温度而有了灼烧感，再加上角落的漆黑和浓烟的笼罩，唐磊开始有些心绪不定起来。
“喂，那替身，还能不能拍了你？动作啊，动作给我使出来啊！”
外面，传来了导演气急败坏的大喊大叫声。
浓烟吸进鼻腔的感觉是灼热的，令人头脑发昏的。
再加上周围场景的布置，狭小，憋屈，很容易的便会将一个人的心理阴暗面放大。
只是，在听见门外导演的大喊声后，唐磊浑身一个颤栗，精神，也变得清明了起来。
“我刚才，这是怎么了？”
这个问题瞬间便是在唐磊的脑海中出现，但来不及多想，身后，便又出现了导演气急败坏的声音。
“先演，演完再说！”
打定主意后的唐磊，立刻便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开始演绎了起来。
说来也怪，在他恢复思维逻辑的时候，整个身子，竟然出现了一种冰凉的感觉，像是有着一层薄冰附在皮肤外保护着自己一样。
想来，应该就是系统所赋予的火戏抵抗力。
“嗯，嗯……”
唐磊蜷缩着，挣扎着，捂着口鼻的手用力颤抖，如果这个时候是夏天，必然能看见唐磊胳膊上暴起的青筋。
这是一种无声的演绎。
约莫过了几十秒，唐磊的双手从口鼻处松开，转而扒在地上，头低着，紧紧埋在胳膊的内侧。
五指成爪，在地上用力的抓着，同时，双腿也从卷缩中舒展开来。
像极了一个回光返照，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逃出生天的困者。
许久，成爪的手掌慢慢松开，那是一种从内到外的举动，筋骨可见。
只是，这种内敛的表达方式注定不会在银幕上表现出来，他也可大不必做这种多余的动作。
但，他还是做了。
一切，都源于他是真的喜欢这个行业，想要坚守住自己的职业操守，演好每一个角色，无愧于心。
……
屋内，不知道过了多久。
外边，导演的眼睛已经直了，他能感受到，感受到唐磊的内心，感受到他肢体所传达出来的真正想法。
这是电影从业者们的无声交流。
“Cut！”
久违的结束声传来，导演已然清醒。
“这个群演有点意思啊！”
导演看着监视器出神，喃喃自语了一声。
“草……快，快进去看看人怎么样了！”
忽然惊醒之间，他猛地想起唐磊还在其中表演着，完全秉持着导演不喊停，演员便不是结束的敬业准则。
这种操守，在演员中不难少见，但在一个龙套身上，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话语落下，几个工作人员慌忙地钻了进去。
他们之前便是一直抓挠着内心。
但导演不下令，他们也不敢随便冲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