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
唐磊一擦眼泪，将同乡的尸体放下，坚决的说道。
“怂货，老子不当你是逃兵，老子当你是英雄，听从命令，赶紧的！”
中年男人又吸了一口烟，烟头都快烧到手指了还没舍得扔下。
“我不去，我不怕死，你让刘蛋儿去，他是我们这里面年龄最小的，你让他去……”
话未说完，一个胡子都没长硬的半大孩子连忙出声：“俺也不去！”
“赶紧走吧，别在这碍老子眼了，快点！”
中年男人挪了下位置，一脚朝唐磊踢了过来。
“哈哈哈！”
周围，一帮脑门上、胳膊上都缠绕着脏污绷带的战友大笑着，但是笑容中怎么看都有着一股绝望。
“我不管，我特么就不去，凭什么你们当英雄，我就当逃兵，不行！”
唐磊脖子一梗，站了起来，冲着周边的战友大骂着。
“这可由不得你，赶紧走吧，快带着指导员走吧！”
“对了，如果见到我娘的话记得给她说一句儿子不孝……嗯……那句话咋说的来着……自古啥玩意不能两全来着？”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
身边一个战友虚弱的提醒着。
“老子就不去，抽签，谁特么抽中了就带着指导员走，包括排长，来不来？不然老子死都不走！”
唐磊又是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喊着。
“行！”
“可以……”
一片附和声，只有排长大骂着：“你个小兔崽子，鬼主意真他妈多！”
“来！”
唐磊随手从身后揪了一把干草，放在衣服处裹着；“谁抽到最长的谁带指导员走，来！”
战友们一个个走了过来，随意的抽了根草后便后退。
只是，在看见自己的草比旁边人的短后，都开始大笑了起来。
“干他娘的，老子一辈子运气都是最差的，怎么这次就这么好呢！”
一个额头带伤的兵抹了把眼泪，用着止不住的哽咽声音说道。
“赶紧走吧！”
唐磊麻利的跑了起来，用力地踹了下他的屁股。
……
战斗依旧，只是这个时候每个人都打完了最后一颗弹药。
“怎么说，兄弟们？”
唐磊已经彻底的融入队伍中，大笑着问道，神色之间是掩饰不住的张扬。
“还能咋说，干他娘的！”
排长狞笑着，从旁边抄起一把大砍刀后率先冲了进去。
“冲啊，杀啊！”
“砰！砰！砰！”
数声枪响，排长倒下了。
“我日你姥姥！”
唐磊的眼睛充血到已经通红，紧随着的抄起一把榔头冲了上去。
身旁，一干兄弟紧跟其后。
“砰！”
一声枪响，一颗子弹贯入唐磊的胸膛，溅出一连串的鲜血。
唐磊狰狞的表情僵硬住了，身子，慢慢地倒了下来。
最后一眼，他看见了一旁倒地的排长眼睛还是浑圆的瞪着，死死地盯着鬼子。
“噗通！”
唐磊摔倒在了地上，意识慢慢薄弱，但不变的，依旧是那滔天的恨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是一道轮回般漫长。
一道通透的、冰冷的声音响彻在脑海中。
“叮，恭喜宿主升级，神级配角系统激活中……”
……
黑洞。
成漩涡般的形状，幽深深邃到仿佛能吞噬一切东西一样。
唐磊的灵魂再次被拉扯进去，撕裂再重组，直到神智慢慢恢复到了清醒状态。
“唐磊，唐磊，你倒是回句话啊，别吓我们啊……”
清醒过后的第一感觉便像是有人拽着自己的身体摇晃着，七嘴八舌的焦急声传到耳中。
眼睛，缓缓睁开，积蓄已久的浑浊泪水瞬间便从双眼中流了出来。
陈琛和几位主演看见唐磊终于睁开了眼睛，一直紧绷着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再看看周围的那些群演龙套们，此刻都用着一副见鬼似的表情紧紧盯着自己。
“呼……”
陈琛再次松了一口气，激动地说道：“你到底怎么了，再不醒过来我们就准备叫救护车了！”
“我昏迷了多久？”
唐磊长舒了一口气，强行将心中异样的感觉压在心底，出声问道。
“二十分钟！”
一旁的陈卫河伸出手出声道。
“开始吧陈导，我觉得自己已经差不多可以驾驭的了这场戏了！”
唐磊仰起头，脑海中停留的依旧是战争时的惨烈，还有那一抹浓厚的战友情。
那是同为一个目标的纯粹，那是可以为其身死而无憾的至高理想。
“要不再休息一下？”
陈琛不确定说道，他从业时间不算短了，但还是第一次见在演员身上会出现这种状况。
“不用了，我现在的精神状态很稳定！”
唐磊拒绝了陈琛的好意，然后和三位主演重新返回拍摄场地。
“戏痴……”
看着唐磊的背影，陈琛的脑中忽然间冒出这两个字眼，心中升起了一股对接下来戏份的期待。
他觉得，唐磊会给他一个惊喜。
……
随着场记的再一次打板，拍摄又是重新开始了。
“咔嚓……轰，轰！”
坦克启动，缓慢而又坚定地朝着挂着“台儿庄”三个猩红大字的城墙冲撞而去。
一排排沙袋摞成半人高组成一个简单的防御，内侧，唐磊和三位主演背靠着沙袋，神色疲惫不堪，脸上则是满是鲜血混合泥土的脏污。
“咔嚓！”
坦克在墙头停下，一个穿着日军装的二鬼子的声音传来。
“皇军说了，弃暗投明，投降不杀，老乡们，你们的战备物资也不多了吧，现在无论怎么抵抗都是如螳臂当车，赶紧投降吧！”
“哈哈哈，去你姥姥的！”
张雷瘫坐在地上，强撑着力气大骂着，脸上满是家破人亡的痛恨。
“砰……”
招降失败后，坦克开始撞击城墙。
每一声闷响，城墙处都会洒落大量的泥土，摔落在地上的时候，也让每个人的心里都荡起一道涟漪。
程文虚弱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大敌当前般最后一次鼓舞士气：“兄弟们，藤县峄县都被鬼子拿下了，这台儿庄，咱们无论怎样都得守住，一定要坚持到援军赶到的时候……”
“只要能守住，咱们就是大捷，振奋军民！”
陈卫河脸上露出一抹绝望，抬起头傻笑着：“咋守？用咱们这些肉泥去面对面的拦着坦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