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不想,你我两家此后生出嫌隙,最好还是把两人分开,不要让她们遇到。”
二皇子当然知道这一点,可他就是故意的。
当初也是打听了,廖星渊和元洛灵来此地避暑,这才带着元初露来此处,明面儿上说是游玩,实际上是利用元初露拉拢元洛灵,使得将军府与安王府,都站在二皇子这一边,拥护他,支持他,能让他成功地登上太子之位,这便是他的目的。
可是元初露不知道,她以为二皇子是为了陪她宠她,才带她出来,也并不知道元洛灵此刻与她同在一个避暑山庄,还沉浸在被宠的喜悦当中,见谁都一副颐指气使,傲娇不可一世的模样,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皇叔,瞧你这话说的,未免有些严重了,女人之间嘛,无论因为嫉妒,还是羡慕,有点儿矛盾实属正常,但现在两人为人妻,哪能还会像未出阁时那般任性胡闹,何况还有你,我在一旁开解,当和事佬,不会有什么矛盾的。最主要的,我许久未见将军府的千金,哦,不,现在应该称呼她为皇婶,正好趁此机会探望一番,权当拉近两家的距离,毕竟以后还要要多多来往。”
廖星渊听了这话,就知道二皇子打的什么主意,心中十分反感,面色也越发的冷淡,干脆不予回应,只是盯着河面,周身泛起清冷而又生人莫近的气势。
二皇子自觉无趣,便也不再久留,悻悻离去。
他一走,便有暗影来向廖星渊汇报,言明二皇子暗中调查廖星渊与元洛灵踪迹,特意跟踪前来。
这一点,廖星渊早就猜测到了,让暗影退下,随即便告知竹玉:“去告诉风雪一声,让她一定要守在王妃身边,片刻不离,不管发生什么事儿,保护王妃最为重要,但凡有任何人伤害王妃,坚决反击,造成任何后果,我来承担。”
竹玉一听,王爷这言外之意,不就是想让风雪替王妃教训,可能会找茬的元初露吗?就差说的再直白一点了。
元洛灵自打知道二皇子和元靖语都来到了此处,反而激起了她的斗志,又听风雪说二皇子去找过廖星渊的事情,便心知这两人寻着她和廖星渊的踪迹过来的,更是知晓对方的目的。
元初露没有道理不出现在自己面前,这样一个绝佳的炫耀机会,像元初露一个如此爱慕虚荣之人,又怎么肯放过?
果不其然,元初露在得知元洛灵也来此避暑游玩,午饭过后,便急不可耐的着了过来。
彼时,元洛灵正在园子里同风雪踢毽子,远远的,就听到了传过来的讥讽言辞。
“婶婶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安王府不够你折腾的,跑来避暑山庄玩儿这种会使人满身臭汗的游戏,简直辜负了王爷的一片苦心。”
元洛灵停下动作,待她走到近前,毽子一扔,脚一踢,那毽子直接朝着元初露飞了过去。
元初露猝不及防,面对扑面而来的毽子,连忙后退两步,可她身后的丫鬟没反应过来呀,于是乎,元初露连同丫鬟小翠,一同跌倒在地,甚是狼狈。
元洛灵一言不发,便让元初露为她的嘲讽付出代价,看着在地上挣扎的元初露,元洛灵眼中带着冷漠,转身便要走,索性毽子也不要了。
元初露疾声呵斥:“站住!元洛灵,你不过是嫁了一个王爷,在本皇妃面前敢如此嚣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信不信我让二皇子在皇上面前随意说两句安王的坏话,便能使得你们夫妻二人远离京城,这辈子都别想再回来!”
元洛灵一听,好大的口气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能左右皇上的想法,实际也不过是皇上诸多皇子当中的一个皇妃罢了,皇上那边儿,可还轮不到她说话。
元洛灵缓缓回头,嘴角带着狡黠的笑:“那么有本事的话,你便试试吧,我拭目以待。”
随即,潇洒拂袖离去。
元初露好不容廖站起身,气的在原地跺脚,把火气都发泄在了丫鬟小翠身上:“你干什么呢?也不扶着我点儿,你是丫鬟,难不成还要我保护你吗?告诉你,刚才跌倒这一脚,若我身子出了什么差池,小心你的脑袋!”
小翠忙不跌的道歉求饶:“皇妃恕罪,奴婢知错,今后一定谨记,保护皇妃安全。”
“那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随行大夫给请过来。”
小翠不敢耽搁,忙去请大夫。
元初露则恨恨的盯着元洛灵离去的方向,咬牙切齿:“元洛灵,你不过是嫁给了区区一个王爷,将来断然不会有什么作为,再怎么努力也屈居人下,倒是我嫁的二皇子,日后大有前程,始终都会把你们踩在脚下!你等着吧,等我成了太子妃,看你还敢如此嚣张!”
回到房间,她便将自己遇到元洛灵的事情告知二皇子,二皇子脸上浮现兴趣,立即追问:“你们姐妹二人多日不见,想必有很多话要说吧,关系处得怎么样?”
元初露白眼一翻,一脸的不屑与鄙夷:“她生在将门之家,言谈举止原本就粗鲁,何况之前瞧不起我,对我极尽侮辱,还说什么我偷了她的东西,让我参加宴会,在众人面前难堪,这些我都不会忘记,我和她之间又有什么话好说!”
二皇子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声音也比刚才又生冷僵硬许多:“再怎么说,你们和将军府也沾亲带故,即便嫁了人,你也是她的堂妹,怎么就没话说?未出阁之前的那些小打小闹,你若是一直记恨着,今后咱们如何同安王府来往?难不成,你不想我坐上太子之位?”
元初露茫然失措:“怎么会?我当然希望你成为太子了,你我夫妻一心,我又怎么可能盼你的不好?”
可是,二皇子登太子之位,和元洛灵,安王府又有什么关系?元初露想不通。
“你既想让我登上太子之位,那就要竭尽全力讨好元洛灵,万不可让她对咱们有敌意。”
元初露不解。
她当初非要嫁给二皇子,为的就是要高出元洛灵一等,把她踩在脚下,如此才有资格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可现在二皇子偏又让她去讨好元洛灵,这和她出嫁之前所做之事有什么区别?
难道就连她嫁了二皇子,也还要做放低身价的事情吗?她不明白。
“她不过就是一个王妃,为何要讨好她,理应她讨好我才对。”
二皇子冷笑:“讨好你,他们又能占到什么便宜?元洛灵是将门之后,元将军得父皇重视,是朝堂不可多得的武将之才,皇叔呢?处理政事上十分拿手,也深得父皇重视,哪一方都不可小觑,若是能得到这两方势力的拥护,那我就是如虎添翼,想要做上太子之位还不容廖吗?可你若是得罪了他们,他们在朝廷上给我使绊子,转而去拥护其他的皇子,我成为太子的可能性大大削减,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怎么做我的贤内助?我娶你还有什么意义?”
最后一句话把元初露给惊着了:“你……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难道不是吗?这不是你要娶我的理由吗?”
“喜欢?你想要的就是这个吗?”二皇子反问。
元初露被他问得有些心虚,她当然不是,她要权势地位,更要所有人都对她仰望。
她本身接近二皇子目的就不纯粹,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对方娶她的目的是纯粹的呢?可即便如此,她不能表露野心,只是回答:“不……不然呢,我一个小女子,还能求什么?只要殿下对我好,我必然倾尽全力,帮助殿下达成目的。可是殿下刚才的话,着实伤到了我的心,让人家觉得自己根本就不得殿下的重视,不过只是殿下的一个棋子罢了。”
她说着,竟然掩面哭泣起来,表现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实在是让人不忍心再对她责怪和训斥。
二皇子叹息一声,压下心头怒火,轻轻将她揽入怀里,柔声安抚:“我并非是在责怪你,而是为你我的将来考虑。”
元初露十分不解,茫然的看向他。
“你想啊,若我当了太子,你必然会是太子妃,我坐上皇位,你就是皇后啊,到时无论你想怎么折磨元洛灵和元家,不都是凭你心情吗?但是眼下,你我不可过于嚣张,终究还是有需要仰仗皇叔和元洛灵的地方。正所谓先苦后甜,先低头,让他们得意几分,等咱们达成目的,一脚踹开,更是大快人心,你觉得呢?”
元初露本身就围着二皇子转,自然他说什么是什么,况且这番理论她听起来也甚是有理,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
止住了哭泣,用绢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楚楚可怜的抬眼连望向二皇子:“二殿下说的可都是真的?我将来会是太子妃,会是皇后?”
二皇子抬手作发誓状:“那是自然,你现在是我的妻,更是我的心头肉,没有女子能和你相提并论。我身边的位子,从始至终都是你的。”
但是二皇子心里可不这么想,放眼朝野之中,但凡重臣的千金,哪一个不比元初露要强得多?
况且母仪天下这个担子,可不是谁都能挑得起来的,旁的千金他暂且不做论断,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担子元初露挑不起来。
她没有容人之量,小心眼儿还记仇,眼界窄,做事不考虑后果,又如何能够很好的在后宫帮衬自己,权衡妃嫔之间的争宠呢?
若非因为元洛灵,二皇子是断然不会娶元靖语的,就像刚才她自己说的那样,二皇子无非是把她当一枚棋子来看待,一旦达成目的,率先要踢开的并非是廖星渊和元洛灵,而是她元初露。
可眼下元靖语被二皇子的虚伪和发誓迷乱了双眼,迷惑了心智,完全听进了他的话,自然不会深想。
加上对自身魅力太过自信,立即破涕为笑的,一下子扑到了二皇子身上,环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两口:“还是殿下对我最好了,殿下放心,我一定不辜负殿下的期望,好好的利用元洛灵,毕竟,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把她踩在脚下了。”
把元初露哄好之后,二皇子没有闲着,拿了两份礼物,便前去找元洛灵赔罪。
元洛灵就猜到二皇子会来,毫不惊讶,反倒落落大方,只是这礼物并没有收下,她不接受道歉,为何要收?
“初露说话做事,向来都不顾及太多,误伤了嫂嫂,还望嫂嫂不要见怪。”
元洛灵心说,谁要当你的嫂嫂,只是淡淡的瞟了他一眼。
“既知她是一个容廖闯祸的人,就该好好管教,到这种地方横冲直撞,碰上我也就罢了,吃了鳖回去,找你哭诉,倒也惹不起什么风浪,可若是碰到旁的人,惹出一箩筐的麻烦,到头来还不是二殿下给她收拾烂摊子!”
二皇子听了这话,心中不悦,那毕竟是自己求娶回来的妻子,指责元初露,变相的便是指责他。
元洛灵说话夹枪带棒,让二皇子颇为不满,可又不好表现出来,他此番来本就是赔罪道歉,若还挑人家的刺儿,可谓是一点儿诚意都没有,那他此刻不就白来了?
“嫂嫂说的是,我回去定好生管教,不过嫂嫂是心胸宽广之人,想来不会同她计较太多。她不懂事,犯了过错,嫂嫂若是一直记着,给自己添堵不说,还会传出不好的名声,想来,这对皇叔影响不好。嫂嫂是皇叔的贤内助,理应帮皇叔守好名声,毕竟夫妻同属一家,荣辱共存,嫂嫂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二皇子一口一个“嫂嫂”的叫着,但元洛灵丝毫没听出他对自己的敬意,反而是一边道歉,一边又暗戳戳的指责她行事有误,不该计较元初露对她的冒犯。
他这样说,元洛灵觉得甚是可笑。
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上一世看清了两人的嘴脸,自己落了下风,但这一世她心里门儿清,这两人心里想的什么,断然不会给他们骑到自己脖子上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