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问题非要现在问？就不能等一下？”林小鱼试图挣脱开他的手，但越想挣脱，手就被抓得越紧，仿佛被钳住了一样。
“不能等，林小鱼，你必须现在，立刻，马上回答我这个问题！”
“你是在命令我吗？”她趁苏韶光不备，猛地往回一扥，抽出了自己的手，“费了半天劲把你给带上来，不说句谢谢就算了，还这个语气，你当我是谁啊？”
“一个答案，我只需要你给我一个答案。然后你爱做什么都行，可以吗？”苏韶光伸出自己的食指，比着“一”的手势。
见他如此急迫的样子，林小鱼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尽管很可能是问那件事，但也没准是关于总竞选该怎么办的事，听一听未尝不可，索性坐下来，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准备看他能问出什么花来。
“你今天，是真的觉得宁帅配得比我好，还是······”
“哈哈哈——”
突如其来的笑声让苏韶光猝不及防，感觉自己被嘲笑了。他阴沉着脸，强压自己心中的不满，问：“有什么好笑的吗？”
“我不是笑你，我是在笑我自己。还以为你会问什么正事呢，结果还是不出我所料······”
“所以，你是早就知道我会问这个？那既然这样，那干脆就摊开了说吧。你为什么要投票给宁帅？”
“不为什么啊，我就是想投他。而且最后的票数你也知道，我那一票并不关键，投给他改变不了结果。反正咱们两个都竞选上了，你为什么还要在意这个问题呢？”
“我当然在意了！其他任何人不投给我都可以接受，但是你不可以！因为我对你的付出跟对别人的不一样！”
“但是投票这种事要公平公正啊，你这种说法好像我必须按人情来投？”
“你以为他们投给我的那些票没有人情的因素吗？好，退一万步说，没有人情在里面，我发挥得难道比宁帅要差？”
“差倒是不至于，但是从我个人的角度，觉得你不配代表汀兰。”
“我不配？”苏韶光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我一手建立了汀兰，你说我不配代表汀兰？”
“就冲你对这个竞选没有任何准备，当天还迟到的样子，我说你不配有任何问题吗？”林小鱼开始调动自己的大脑，迅速组织语言，“而且，我之前说过，你要是和别人打成平手，别怪我不帮你。我只是遵守了自己的承诺，有什么错吗？”
“你······”
“要是因为我这一票，你输掉了，发发脾气还可以理解。没有任何影响，你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找我的麻烦？”
“吃饱了撑的，你要是把那一票投给我会有这种事吗？”他不自觉提高了调门，“我生气的不是结果，而是你的行为。哪怕今天我输掉竞选，哪怕宁帅得了二十九票，只要你支持我，我都不会像现在这样。”
“好了，好了，投票的事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提了。”
林小鱼的呼吸有些急促，她感觉如果要是还不停止，接下来可能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于是放弃了洗漱，打算直接回自己的房间。然而，她刚从椅子上起来，转过身的时候，背后传来了苏韶光的声音，让她立刻站住了脚步。
“我本以为你已经有所改变了，没想到还是和三年前一样，那么自私自利。”
“你说什么？”
她再也无法忍受，转身冲到苏韶光的面前，像一只发怒的狮子一般咆哮道：“好意思说我自私自利？你以为你自己当初做得有多好？我这三年在外面吃得苦受的罪，都跟你脱不了干系！”
“少血口喷人！当初你是怎么出去的当我忘了吗？要是你非要觉得自己受了委屈，那今天咱俩就好好说说三年前那天吧！”
“好啊，谁怕谁！”
林小鱼的怒火被彻底点燃了，感觉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但是在这种状态下，让她回忆三年前的细节，实在是有点困难。不过，苏韶光却是什么都记得，给自己灌了一杯水之后，坐下来讲起了自己的回忆······
三年前，汀兰工作室认为林小鱼将内部资源私自输送给墨香音坊，以收取高额的好处费，开始了持续一个多月的调查。在此期间，她的工作完全停摆，名声也是一落千丈。尽管她知道自己并没有做，但是那时候根本没有人相信她。为了能够挽回自己的名誉，林小鱼决定去找苏韶光，让他替自己说话，来挽救濒临崩溃的职业生涯。
“韶光，凭良心说，难道你真的认为我会把资源卖给墨香音坊？”
“小鱼，我也不想认为，但是现在很多方面都在指向你，我也没有办法啊。再说了，师姐获得了大多数人的支持，我能怎么办？”
“你可是汀兰的创始人啊！但凡说句话，谁敢反对啊？只有你帮我把内部解决了，我才有底气去说服外面的剧组。不然的话，我就要揭不开锅了！”
“钱这里我倒是可以借给你一点，只是······”
“还没明白我的意思吗？我需要的是你的信任和支持！韶光，咱们两个在一起这么多年，不会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吧？”林小鱼抽着鼻子，楚楚可怜的样子着实惹人怜爱。
“我当然信任你，但我要是替你站台，别人会相信吗？到时候不光是你，我也会被说成是······”
“不会的，你站在真相这一边，事实胜于雄辩。韶光，这次算我求你了，帮我这一次吧，好吗？”
林小鱼抓着他的手，一边嘟着嘴撒娇，一边用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放电，想要俘获他的心智。以前只要自己想要什么东西，或者需要他帮什么忙，这一套下来，苏韶光指定是扛不住，乖乖听话。可是这次，不管怎么撒娇，怎么放电，他都不为所动，坐在那里苦思冥想。
“对不起，小鱼，我不能帮你的忙。”
“为什么？韶光，你难道真的认为我······”
“我除了是你的男朋友，还是汀兰的当家人。在最后的调查结果没有出来之前，我不能相信任何人，包括你。”
最后三个字彻底打碎了她的幻想。在那一瞬间，林小鱼感觉自己最后的希望如同海市蜃楼一般，让她不顾一切地追赶，到头来才发现都是一场空。苏韶光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像尖利的冰块，倾泻在自己的心上。不仅寒冷，而且疼痛刺骨。
“这么多年的感情，到头来你就跟我说这个？”
“不是，小鱼，我也有苦衷。要是最后结果出来你是清白的，我肯定第一时间恢复你的一切职务和工作。可要是你真的······”
“够了，够了，你不用再说下去了！”林小鱼粗暴打断了他的话，不停舔着自己的嘴唇，像是在饮血一般，“既然你和他们一样不敢相信我，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们尽可以调查我，我做没做那种事自己心里清楚。但有一点说清楚了，别以为把我从汀兰挤出去就万事大吉了，不管到哪，我林小鱼都能闯出一番天地！”
“没人把你挤出去，只是······哎，小鱼，你等等！”
还没等苏韶光说完，林小鱼径直离开了他的住处，决绝的背影让他不由得追出去。他知道，小鱼这次真的是生气了，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但是，自己的苦衷刚才也有说明，出于大局考虑，不能按她想的那样做事。如今的僵局，只有等待最终结果的出现，才能打破了。苏韶光四下找了半天没有找见，只好拖着步子回到了自己租的房子里。可是到了门前，突然发现上面插着一把钥匙。仔细一看，那是林小鱼手里的那把。
出于一些特殊的原因，他们并没有住在一起，而是各自租房子住。为了串门方便，两人互相拿了对方住所的门钥匙，这样做任何事情都会方便许多。林小鱼把自己拿的那把钥匙留了下来，这或许是个信号。但苏韶光并没有往这方面想，小心收了起来，然后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进了门。
之后的几天里，他们俩没有再联系过，林小鱼也不再分享任何动态，一时间找不到她的踪迹了。苏韶光在忙着最后的调查收尾工作，也顾不上她。直到星期日，九月二十二号，上午九点二十五分，最终的结果才出来。虽然这似乎是一首歌的歌词，但确实是事发的准确时间。汀兰的其它成员坐在会议室里，开始商量之后的事宜。
“韶光，经过我们的调查，确定林小鱼并没有出卖资源的行为，真正的出卖者前段时间主动解约跑了。”张源不停搓着手，问，“你看，该怎么办？”
苏韶光脸上还是那么平静，但坐在身边的薛涵情和陆明轩可以看到他略微鼓起的腮帮子，以及攥紧的拳头。谁也不知道，此时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么狡猾的人，要是在圈里继续混，不知道有多少剧组和团体会上当。”他叹了口气，问众人，“是不是应该被彻底曝光，然后封杀啊？”
“确实应该，封杀都是轻的，应该追究他的法律责任！”陆明轩疯狂挠着头发，好像很痒的样子，“这家伙搞得咱们自乱阵脚，还让小鱼蒙受不白之冤，简直是罪大恶极！”
“其实这件事，我也有一部分责任。”薛涵情摸着自己的胸口，低头说道，“之前是我急于抓凶手，挽回损失，所以才······”
“别，涵情，你不用自责。”陆明轩抢在苏韶光前面说，“谁也没法预料到后来的事，咱们已经调查出真相，就该考虑如何替小鱼平反了。韶光，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啊。”
“对，你的女朋友，当然还得你亲自出马。我们再怎么做，效果都不如你做的好。”张源摸摸自己的下巴，笑道。
“瞧你们说的，好像她对我言听计从似的。”苏韶光摇摇头，想起几天前晚上的事，望着挂在天花板上的吊灯望出了神。
“当初我就说，林小鱼不会做这种事，结果你们呢！非要调查人家，现在搞成这个样子，怎么收场啊？”之前一直没有说话的易小天终于忍不住了，不耐烦地说道。
“易老师，先别这么说，马后炮一点意思都没有。”陆明轩感觉他语气有些不对，主动出来反驳他，“当时情况那么凶险，大家都想着止损，根本做不到你说的那样。而且当时，你好像也没有反对调查吧？”
“陆明轩，你······”
“反正不管怎么说，咱们这次确实冤枉人家了。以后可得对人家好点，该恢复的尽快恢复，不能再耽搁了。”
“师姐说的是，那咱们就先到这，我马上联系她。”
众人站起身，纷纷离开了会议室。他们在这个会议里确实没什么存在感，也没有说话，简单听了一下就各自忙自己的事了。苏韶光最后一个出门，拿出手机，想着该怎么能联系上林小鱼。如果她还在生自己的气，躲着不见自己，那还真有点麻烦。只是，在按下电源键，点亮屏幕的一瞬间，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呆了。
只见上面有十几个未接来电的记录，但却并不是通讯录里的号码。虽然没有存，但苏韶光总觉得这个号码十分熟悉，有可能是自己某个客户的电话，当时忘了存。现在反正还有些时间，先处理一下这件事也未尝不可。刚拨出去，彩铃响了不到半秒，电话就接通了。那头传来一个女声，听上去十分焦急。
“苏韶光，你终于接电话了！”
“哎，你是小鱼的朋友王希娜吧？”
“没错，我是王希娜，你赶紧到机场吧，小鱼马上就要走了！”
“走？她要去哪啊？”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好像是要出国，你赶紧找她去吧！”
“什么，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