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来了，小鱼最喜欢蓝莓，你该不会是给她······”
“你觉得在汀兰还需要我帮她吗？但凡她那三个学生其中任何一个在，就是她的跟班。别说这个饮料了，就是江对岸咱们之前去的那个点心店，要是想吃，他们都帮她买。有时候我都怀疑，她上辈子是不是当大小姐的。”
“不会吧，我记得她以前不这样啊。”薛涵情的手指随意叩击着桌子，把旁边宁帅呼吸的节奏都给打乱了，在那不停大喘气，“听说她当年为了你都学会做饭了？”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不提也罢。哎，你们几个坐在一块在聊什么呢？能让我知道一下吗？”
“哦，苏老师，没什么，我们只是闲聊而已。”宁帅站起来抢先说，不给薛涵情一点机会，“要是您需要我帮忙，可以马上跟您过去。”
“不用不用，你们接着聊吧。我还有事情要做，失陪了。”
苏韶光想要挥手告别，但是拿着两大杯饮料根本没法挥手。陆明轩看出来宁帅话里有话，在这么僵持下去肯定也不会说，只会打哑谜，于是半推半赶地给送出了咖啡厅。不过，经过苏韶光这么一打断，倒是让他冷静了下来。自己怎么会吃宁帅的醋呢？他们俩之前有过更近距离的交流，都没有这样，怎么现在只是手放到一起就介意的不行呢？难道，这就是占有欲？
“行了，韶光也算走了，你是不是还抱着原来的想法啊？”薛涵情问宁帅。
“薛老师，我只是觉得您作为老师，应该告诉我哪里不如苏老师，这样我才能改进。一味地说我不如他，但又不告诉我不如在哪里，真是心累。”他垂下头，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跟冥想一样。
“之前林老师已经说了，你们两个水平不相上下。那就说明在其它方面，他比你强呗。”陆明轩突然插言道。
“那就还是人际关系和资历的问题！”宁帅猛然抬起头，脸上一副豁然开朗的表情，从座位上站起来，握住他的手，说，“我就想要个答案，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陆老师，谢谢你替我指点迷津！”
“不是，哎······”
没等说完，他就拿着饮料快步离开了咖啡厅。留下陆明轩和薛涵情在那里面面相觑，还有旁边看热闹的店员。只是，薛涵情的眼神在开始的茫然之后，突然转成了愤怒，死死盯着他，搞得他一头雾水，摊开两只胳膊，问：
“我怎么了？”
“谁让你那么说了？我好不容易把这个风向给带过来，你可倒好，一句话就给我毁了！”
“毁什么啊？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论资历，论人际关系，苏韶光哪个不比他强？”
“但你要是那么说，他就会觉得自己只要做到这些就可以取代韶光了！”
“你说什么？取代苏韶光？”
陆明轩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了眼睛，把饮料杯放到嘴边吸了起来。从业这么多年，他从来没听说过有谁能够取代苏韶光的。不仅是能力出众，在同生代里没有对手，关键人家在圈里的关系不错，口碑也很好，不存在被取代的可能。要是范围再缩小一点，放到汀兰内部，那就更没法说了。
“不是，他刚才明着说了？”
“明说倒是没有，不过我听都听得出来，他不服韶光。要我说他还是年轻，没有经历过苏韶光巅峰的时候。”
“是啊，想当年他最火的时候，哪轮得上其他人啊。”陆明轩把饮料喝完，空杯子放到了桌面上，“那时候汀兰总部都见不到他人，每天各个棚来回串，完了还有各种讲座邀约，简直火得一塌糊涂。要不是后来小鱼出了事，他们俩都快成圈里最顶尖的搭档了。”
“所以说，有些事情真的是时也命也，你不服不行。当年那么火的时候，没人想得到他们会突然分开。后来韶光落寞下去，没人想得到小鱼还会回来，现在又有了重返巅峰的架势。”
“确实是时也命也，我之前也没想到自己能够为汀兰拿下一个动漫有声，更没想到能和你在一起。”
薛涵情的脸一下子红了，拿过面前的饮料埋头吸了起来，借此来缓解尴尬。陆明轩看到她这种含羞待放的样子，轻快地吹了一声口哨，然后直接坐在了身边，把头往她那里靠近。温热的鼻息喷在发梢上，钻到脖子里，逗得她痒了起来。发现她仍然不愿意回答，陆明轩干脆伸出手臂，将她的肩膀揽过来，靠在自己的怀里。这样的场景，之前幻想过无数次，今天终于是如愿以偿了。
在这对情侣如胶似漆的时候，距离咖啡厅十几公里处的一个小区里，林小鱼正站在秦晓琳的家门前，不停地按着门铃。自从上次总竞选之后，她在墨香音坊就饱受争议。大家都认为是她的失误导致自己这边败给了汀兰，指责声不绝于耳。秦晓琳扛不住压力，在内部作了检讨，然后便推了不少工作，直接躲在家里谁也不见。可是，这个事情通过其他同学传到了林小鱼的耳朵里，心里满不是滋味。因为当年离开汀兰之前，自己就是被千夫所指，非常清楚失去信任是什么感觉，所以想去安慰安慰她。不过，要是提前通知她说自己要去看，她一定会以为自己是过去嘲笑她，看看被打败了的人现在落魄成什么样了。所以，只能不请自来，以免引起应激反应。
屋里的秦晓琳听出是林小鱼的声音，本来还不想开门，但是经不住对方站在外面一直请求，不想让外人问起来，只能极不情愿地拧开了门锁。林小鱼提着不少水果，刚一迈进门，就被映入眼帘的景象给吓到了。
“晓琳，你这是，多长时间没收拾了啊？”
“没收拾吗？反正都是待在家里面，收拾给谁看啊？”
“那你也不能太随便了啊！照照镜子去吧，无精打采的，像什么样子啊！”
她拖着步子进了卫生间，一照镜子，发现确实没法见人，连脸都没洗。秦晓琳打开水龙头，捧着清凉的水闷在自己脸上，用力揉搓起来，好让自己快点打起精神来。折腾了好半天，才走出来，勉强像个人了。
“这才是你嘛！刚才那个样子把我给吓一跳，还以为走错门了呢！”
“我是没收拾，又不是换脸，至于那么夸张吗？”
“你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差别吗？”林小鱼把水果放到地上，坐在沙发上说，“你整个人看起来一点精神都没有，和原来的你判若两人！别说是我了，你其他朋友来了估计也会和我说得一样。”
“唉，我能有什么精神啊？关键时候失误，这已经是我职业生涯的污点了！现在墨香音坊里面所有人都在指责我，嘲笑我，完全忘了当初我做的那些贡献了！是，我承认，自己不应该犯那种低级错误。可是，你和韶光当时的表现太出色了，即便我不失误，赢面也不大。这一点韩老师应该清楚，然而他这时候却保持沉默，没有替我说一句话。”
“韩墨香的心胸你应该比我了解啊。当初他和林老师有矛盾，迁怒到我和韶光的身上，硬是把我们拒之门外，还贬得一文不值！那时候我差点想转行，幸亏韶光鼓励我坚持，创了汀兰。不然的话，他就得扼杀两个配音界的人才啊。”
“你还真不谦虚，自己说自己是人才。我要是有你那么好的男朋友，就不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了。”
“什么意思？你这话我没听明白。”林小鱼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你看，韶光当年在学校里，跟你共同进步，顶着那么大的压力。毕业之后，以一个新人的身份创立工作室，硬是给做大做强了。现在又拿下了那么大的项目，被老前辈点名夸奖，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哟。”
“那是你没跟他相处过！我是彻底明白了，跟他在一起，你就得时刻做好被牺牲的准备！”
“被牺牲？什么意思啊？”
“这位先生就是个事业型的，属于那种‘爱江山不爱美人’的。当年他为了不让自己羽毛受损，硬是拖到调查结果出来再跟我解释。只可惜那时候我一时冲动，出了国，把汀兰的摊子扔给了他们三个。现在想想，应该留下来好好惩罚他一下的。”
“你能想明白出国是冲动就不错了，我还以为你得固执一辈子呢！”秦晓琳走到饮水机旁边接了一杯水，递给了她。
林小鱼接过纸杯，喝了一口，然后放到桌上：“瞧你说的，我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吗？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是一门心思······哎，怎么你说起我来了？”
看到自己转移话题的行为被发现了，秦晓琳顽皮地吐吐舌头，弯腰低头查看起她买来的那些水果。不管林小鱼在后面怎么说，她都闭上耳朵，不闻不问，眼里只有袋子里的桃子和西瓜。
“哎，要不我洗点水果给你吃？”她直起腰，回过头来，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就十分诱人的桃子，一边问一边举在半空中。
“晓琳，我来不是为了吃水果的，是来帮你摆脱困境，走出来的！你有什么苦衷就说出来，不要这么抗拒好不好？”
“知道，知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你又能帮我什么呢？”秦晓琳放下手中的桃，把自己扔到沙发上，看起来十分疲惫的样子，“现在有成员私底下开始编段子黑我了，网上也有几个知道内幕的在那里阴阳怪气，我真的是累了。”
“你们墨香音坊的环境也太差了吧？一点失误就不给人活路了？我就不信，他韩墨香就没有过失误？有没有人敢骂他啊？”
“以前倒是有，但是都走了。韩老师这么多年也就是靠能力和口碑了，他那个严苛的评判标准已经很劝退别人了。结果后来大家发现他心眼也不大，差不多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就更不想待了。我是因为内部还有项目，加上没有其它团体来找我，不然的话······”
“哎，晓琳，如果你有兴趣，没准可以看看我们汀兰啊？”
林小鱼充满挑逗意味的眼神看得秦晓琳心里发毛，身子不由得往后倾，这都是她当年形成的习惯。汀兰刚起步的时候，因为没有成员，她和苏韶光四处拉人入伙，但凡对配音感兴趣都可以加入，可以免费进行培训。而对于那些有一定基础的职业配音，他们便通过开空头支票的方式，描绘未来的美好前景，极力放大自己这个新团体的优点。这么一顿胡吹猛侃下来，还真有一些人愿意加入。当然，更多的配音觉得这两个家伙是来忽悠的，根本不靠谱。而在当时，最会“忽悠”的人就是林小鱼，她拉的人数是苏韶光拉的两倍以上！所以哪怕到了后来，发展壮大了，只要有拉人的机会，她还是忍不住施展一下自己的本领。对于这一点，秦晓琳自然是心知肚明，所以还没等她开始，便伸出手来，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等一下，小鱼，我知道你又想挖墙脚了。事先说明，你们汀兰我肯定不会去。”
“为什么啊？反正你现在在墨香音坊这么不受待见，都快都骂死了，换个地方怎么了？”
“首先，我在墨香还有合同。其次，你们汀兰大神那么多，我去了有出头之日吗？”
“瞧你说的，有那么恐怖吗······”
“你和薛涵情不用说了，我肯定比不过。还有那么多年轻配音，也挺有实力的。我在你们那估计都排不上号。”
“你也是有点妄自菲薄了，毕竟你也算是墨香音坊的当家花旦啊，怎么可能连······”
“别捧我了，小鱼，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你要想吃水果自己洗点吧，我先去休息一下。”
秦晓琳站起身，正准备回房间眯一会儿，走到大门附近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起来，让她抖了一下，扭头看着身后的林小鱼，纳闷这个时候还会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来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