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请问你是······”
“姐姐，可算联系上你了！你这几天电话怎么老是打不通啊？都快急死我了！”
那头并没有注意到接电话的声音变了，自顾自地在那里说。苏韶光静静地等待她说完，然后问：“你是小鱼的妹妹小言吧？”
“咦？怎么是个男的？我打错电话了吗？”林小言看了一眼屏幕，自言自语道，“没有啊，她忘带手机了？”
“我是苏韶光啊，你不记得了吗？”
“哦，是姐夫啊，我还以为打错了呢！”她松了一口气，在电话里听得清清楚楚。
“那个，你别这么叫，我跟你姐还没······”
“还客气什么啊？你都能拿我姐的手机接电话了，我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吗？”
苏韶光这才意识到，林小言那头是不知道来电转接的，还以为自己打的是她姐姐的手机。但如果把事情说破，转接就没有意义了，于是他准备将错就错，顺着林小言的话说下去，然后找机会搪塞。
“自从我姐出国之后，也就没再联系过你了。怎么样，最近你们还好吧？”
“都好，都好。听你姐说你前段时间生病了，现在好些了吗？”
“已经出院了，经过这次，我才知道我姐心里还是有我的，也算因祸得福吧。我已经确定好下一部小说的主角了，就以我姐为原型。”
“好啊，等哪天有机会出版了，我可要好好拜读一下你的大作啊。”
“别拿我开玩笑了，姐夫，我哪有那个本事啊？只是最近在家休养了半天挺无聊的，想去你那边看看我姐姐。”
“这个，就不用了吧。”苏韶光讲电话的时候，另一只手不由自主摆动起来，生怕言语不能够让她打消念头，要用动作来助力，“我们最近都挺忙的，可能没时间招待你。而且你大病初愈，最好还是别出远门了。”
“说的也是，那以后有机会吧。到时候希望你们俩能一起来招待我，就和上一次一样。”
“哦，那次啊。”他挠挠头，心里想着接下来该怎么把话题引到别处，“都过去多长时间了你还记得？时间不早了，要不先······”
“你现在和我姐待在一起吗？如果她要是在的话，让她接个电话吧。”
“那个，她，她没带手机，出门了。你要是有什么想说的，方便的话我可以转达。”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当中，除了微弱的呼吸声，再也听不出通话依然进行的意思。如果不是他看了一眼屏幕，还以为信号被屏蔽了。
“不方便吗？小言，那就以后······”
“没有不方便的，反正你和我姐这么多年了，没什么可见外的。”林小言叹了口气，握紧了手机，轻声说道，“其实她上次到林川，我都能看到她憔悴的样子。当时是真的没什么希望了，那么短时间，拿出那么一笔钱，确实比较难。”
“小言，你当时那个病，好像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吧？怎么会那么严重呢？”
“我这个病比较急，及时治疗还行，就怕拖来拖去。我爸妈当时四处筹钱，怎么都筹不到。但我没想到，几天之后，我姐一下子就把所有的钱都给了过来，直接救了我的命！”
“一下子都给了？她有没有说那个钱是从哪来的？”
“我问过，但是她没告诉我，还说以后也不要再问了，就当这件事过去了。其实今天打这个电话，主要是我爸妈老联系不上我姐，有点担心，加上报销的钱下来了，打算还给她一部分······姐夫，姐夫？”
通话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但这次换成了苏韶光。他右手摸着自己的心脏，跳动得比平常要快得多，额头上不自觉冒出了冷汗，呼吸声也更加重了。慢慢把自己挪到一把椅子上，靠在椅背上，望着前方的吊灯，眼珠已经忘了该怎么移动。
“你说的是真的吗？小言，你可别骗我。”
“我骗你干什么？如果你能帮我问出来那些钱的来源，我还求之不得呢！这段时间联系不上我姐，我们都挺担心了，现在知道你俩在一起，也就不害怕了。”
“对，不用害怕，小鱼这里有我呢。”苏韶光擦了一下汗，“我明天还有事，要不先聊到这，以后有机会再说？”
没等林小言回答，他就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把手机甩到桌子上，整个人如同跑了场马拉松一样喘着粗气。会议当天他送林小鱼回家的时候，那句“这一次干完，够我很长一段时间宽裕的了”一直萦绕在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加上刚才得到的信息，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增加林小鱼的嫌疑。难道，自己这次真的信错了？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汀兰，真的要拱手送与薛涵情，然后落寞地离开这个为之奋斗了十余年的地方吗？
第二天中午，张源在录音棚里等着苏韶光过来录音，可是一见面，就被他的样子给惊呆了。带着两个熊猫眼，走路摇摇晃晃的，不知道以为喝醉了。进了棚之后，连稿子都懒得看，一头栽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的。
“你不会昨天晚上没睡吧？到底因为什么啊？”
“还能因为什么？小鱼的事情呗！”他用手支撑着身体，强行坐起来，拍拍脸让自己尽快清醒，“这两天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搞得我心惊肉跳的，生怕······”
“你是害怕自己女朋友身败名裂吧？要我说，还不如顺其自然，反正你该做的都做了，其它的就交给人家警方调查吧。”张源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坐到了他的身边。
“道理我都懂，但是现在好多东西都在指向小鱼，这对她很不利。要是结果不能尽快出来，在圈里留下这种坏印象，即便以后没事，也很难把形象扳回来了！”
“为什么你要把事情都想得那么悲观呢？往好的方面想，没准小鱼这次能够因祸得福，更上一个台阶呢！”
“怎么上？你不要强行安慰我好不好？”苏韶光躲开他的手，拿起放在旁边的稿子举到自己面前，“让我缓一下，然后开始工作吧。”
“那个，先等一下，待会还有两个人来。节省时间，你们仨一块录吧。”
“谁啊？不会是汀兰的人吧？”
话音刚落，录音棚的大门被推开了一道缝，同时响起了敲门声。张源过去一看，是另外两名配音到了，立刻绽放出了笑容，整个人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正当苏韶光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门外的两个人走进来，一下子映入他的眼帘，愣在了那里。
“晓琳，谭敏，怎么是你们两个？”
她们俩今天本来是要给一部影视剧配音的，有些台词需要改，所以得重新录一下。然而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了他，而且看到他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苏韶光，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谭敏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我可听说了，师哥为了小鱼挺身而出，不惜赌上职业生涯，真是有胆量。”
“怎么我们那点破事你们墨香怎么都知道？装窃听器了？”苏韶光把稿子往旁边一放，站起来走到两人面前，“怪不得薛涵情在意这个呢，我都感觉背后发凉！”
“那点破事？师哥，你和薛涵情都是咱们圈里数一数二的人物，你们两个之间要是闹出点什么事情，想不让人知道都难！”
“不过，苏韶光，你这次是因为什么和她闹这一出啊？”谭敏坐到沙发上，拿起另一份稿子，一边看一边问，“就因为林小鱼的事情？”
“是啊，这里面太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苏韶光摆了下手，眼睛看着调音台上的各种控制开关，脑袋里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回过来问谭敏，“那个片方是不是也把你给调查了？”
“没错，我和韩老师，还有小鱼被他们盘问了一天一夜，现在提起来我都生气！”她把手里的纸狠狠地往面前的茶几上一摔，其中几张都飞到了地上，“之前让我们配的时候各种好话，出点事情就把我们当贼来看！要不说那么多都转行了呢，挣不了多少钱，还连点地位都没有，受了气都没有个说理的地方，真是！”
“我上次也说，咱们配音演员真该有个协会什么的，好歹能保障一下权益。那些喜欢拖尾款的，说话不算数了，以后就趁早让他们拜拜！”
“行了，都说到哪里去了？”秦晓琳蹲下去把散落在地上的稿子捡起来，“还是抓紧时间工作吧，别聊这些没用的了。”
众人这是才回过神来，自己还有好多工作没做，连忙拿自己的稿子开始熟悉起来。由于苏韶光的工作比她们俩的要简单一些，时间也更短，于是看了十几分钟台词之后，便走进录音间，对着屏幕开始工作。不到两个小时，他就配完了所有的内容，但整个人看起来并没有轻松多少，反而更低落了。
秦晓琳和谭敏坐在调音间里，看着他卖力工作的样子，心里都觉得满不是滋味。但凡在这个圈里混过几年的，都知道苏韶光和林小鱼从零开始，用一己之力打造出了汀兰的神话。即便后来经历了动荡，也逐渐稳定下来，走上正轨，还拿下了《风雪夜如霜》的大项目。然而，还没过去多久，就出了这样的变故。搁在谁身上，都免不了要崩溃。
“那个，晓琳，谭敏，你们录完音之后有别的事情吗？”
“没有啊，你打算让我们做什么？”谭敏指着自己和秦晓琳，抬头问道。
“等你们录完音，我想找个地方和你们聊一下小鱼的事。而且你也配了那部电影，我想知道你们当时配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情况。”
“我是可以，待会找个地方说一下。晓琳，你应该有时间吧？”
“师哥有了难处，我怎么可能推辞呢？而且小鱼是我的老同学，前段时间还安慰过我，我也担心她出什么问题。”
“那就好，我在这里等······”
“韶光，这种时候怎么不叫上我啊？”张源搂过他的肩膀，面带微笑地说，“我最近刚打探到了一点新情况，估计你应该很感兴趣。”
“是吗？那刚才你怎么不说啊？”
“本来想等你录完音再说的，谁知道你打算先录，还打算跟晓琳和谭敏好好聊聊，那我岂能憋在心里啊？不得不说，现在的汀兰和我当初在的时候真是两个样。”
苏韶光并没有听明白他的话什么意思，但也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直接离开了录音棚，到外面透气去了。中途还试图联系林小鱼，询问一下近况，然而电话已经无法接通，应该是没电了。
五个小时之后，她们终于有的工作都做完了，一同离开了录音棚。本以为苏韶光不可能一直待在附近，结果刚走没多远就看到了他的身影，刚打到一半的赌也顺便收了回去。四人一同前往附近的一个饮品店里，各自点了一杯饮料，然后坐下来，开始把各自了解到的情况都放到台面上。
“谭敏，你们当时录音的时候是什么情况？能简单跟我说一下吗？”苏韶光问道。
“哦，当时我们三个都是分开录的，而且都是一个人录完所有的戏份之后下一个人才开始录，所以基本没什么交集。不过我听韩老师说，他录完之后有一次到附近办事，看见林小鱼站在录音棚门口，神色十分紧张，举着手机偷偷看外面有没有人靠近。当时大家也没当回事，结果后来就出了泄露的事情。”
“还有这种事情？张源，他们那个配音导演你认识吗？”
“是个新人，我见过几面。他当时没说什么，只是负责录音。不过据我得到的消息，当时他的电脑确实有被动过的迹象，而且事发时间好像就是林小鱼配音的那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