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芳心往里面冲,看到家里到处都是被烟熏过的痕迹,顿时就急了,“晏然,你姐呢!你怎么照顾她的,怎么照顾家的!”
她是骂惯了,忘了还有外人在。
消防员听完她的话,均是一愣,“这姐姐是身体不好,还是怎么的?还得妹妹照顾姐姐?”
队长顶了那多话的人一下,几人就下楼去了。
刘芳心被气得不轻,哆嗦着,忍着没在外面骂人,喝道:“还不进去!站在这里等着给我丢人是不是!”
晏然讥笑一声,“是我丢人,还是怕我姐丢人?”
晏然看一眼一片狼藉的家,说一句“算了”,就走进去打水开始收拾。
晏建宾还没到家,就有邻居告诉他,家里出事儿了,说着火了。他顾不得听他说剩下的话,急匆匆地跑回家里。
隔着门,都能听到刘芳心骂咧咧的声音,他急忙打开门。
客厅的墙被熏黑一圈,晏然正拿着抹布在擦门,厨房更是焦黑一片,“都没事儿吧?有没有人受伤?”
刘芳心把抹布往盆里一丢,“老晏你不知道今天有多危险,如果我再晚回来一会儿,家里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咱们说不定,就看不到心心了。”
刘芳心说着,眼睛就有些发红,眼泪也涌出来。
晏建宾看她的样子,再看到家里的惨状,也隐隐地一阵后怕。如果真起火,烧死两个孩子……想到两个女儿出现意外,他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十八年前,面对晏心刚发病的时候。
“两孩子都没事吧?怎么会弄成这样?”晏建宾心有余悸地问道。
晏然紧捏着抹布的手顿了顿,继续擦着墙,闷闷地说道:“姐在卧室。”
“她伤着了?怎么不去医院?”晏建宾说着,就往晏心的房间跑。
他刚打开门,就传来晏心烦气地叫声,“你关上门,客厅烟大!”
晏建宾被这声吼惊着了,他的脸蓦地冷下来。
刘芳心站在他身后,一脸忧心忡忡,完全没注意到晏建宾的脸色,自顾自地说道:“我说老晏,这样不行。心心自己在家,我不放心。这学习一天回来挺累的了,回来连口热饭都吃不上。你看,我这不在家才几天,就出现这样的意外,如果有个什么万一,你后不后悔?”
“那你想怎样。”晏建宾阴沉着脸说一句。
刘芳心以为他心疼晏心,与自己商量,就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你看,本来供两个孩子就挺累的,我也不说让然然辍学打工什么的,就让她休学一年,在家照顾心心。正好两个孩子错开,咱们压力也小上许多。她本来就早上一年学,明年再复读,参加高考,也没什么的。”
晏建宾的胸口起伏,呼呼地吐着气,顿了一下才冷笑道:“让然然休学照顾她?她是没长大,还是缺胳膊少腿?家里是怎么弄成这样?”
刘芳心没想到晏建宾会突然发火,心心都出这么大的意外了,他怎么还生上气了?
她不说,晏然攥着抹布,平静地陈述道:“姐在锅里不知道煮了什么,烧大了,锅着火了。我回来的时候,锅还烧着,我去断了电,消防员就来了,灭的火。”
消防员都来了,这火得烧上一阵了。晏然回来了,电都没断。
晏心这是一点常识都没有是吗!
“她为什么不来擦?”晏建宾脸色铁青,额头的青筋都隐隐地跳动着,显然气得不轻。
“孩子都吓坏了……”
“刘芳心!”晏建宾喝止住她继续说下去,“孩子?她都二十了!成年人了!还孩子呢?啊?她吓着了?她躲在房间里能吓到哪去!然然冲进厨房灭火都没说吓着,她吓着?你要护她到什么时候!”
这些话,他一口气吼出来,吼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整张脸都被憋得涨红。
“让然然休学就为了伺候她?热个饭都热不了,这出去上大学,她怎么上!你背着铺盖陪读吗!还是让然然陪着她去上大学,再顺便伺候她到毕业!”
听到这句,晏然忽然就笑了。刘芳心就是这么想的!上辈子她可不是伺候晏心到上完大学,到工作!
刘芳心被她的笑刺激到了,有火正无处发,顿时就找到宣泄口,“看着爸妈吵架,你还笑!都是你这个搅事精!”
晏建宾见她神色不对要打人,一把拉过晏然。
刘芳心没打到晏然,但他拉住她的手的时候,她抽一口气。
晏建宾急忙拉起晏然的手,她的手掌上起了一片水泡,他刚才用力拉一下,水泡已经被磨破,露出血肉模糊的肉来,又是水又是血的,不断地往外渗。
都这样了,晏然也没叫一声疼!晏建宾感觉自己的心都一抽一抽的疼,“走,跟爸去医院。”
“就烫伤一块,去什么医院?去医院不要钱啊?抹点香油不就得了,哪那么娇气!”刘芳心白他们一眼,满脸的不在乎。
“就烫伤一块?刘芳心,你拍拍你的良心,三个月前心心急着吃排骨,让锅烫了一下手指,只是红了一点,你折腾着我半夜去买药的时候呢!你看然然这手都成什么样了!”他吼着,就拉着晏然的手往前,想让刘芳心看清楚。
可晏然却往后躲,懒得让她看一眼。
晏建宾不敢用力,感觉这孩子都不肯给刘芳心看,他一点也不怪晏然与刘芳心生分,只是悲愤交加,一口气闷在心里,“然然走,咱们去医院。”
晏然也不逞强,跟着晏建宾出去。
晏建宾回身关门的时候,警告道:“刘芳心,我说过,只要我不同意晏然不上学,她自己点头了都不行!你最好把这个心思歇了,如果你非让然然不上学,干脆两个都别上!如果你觉得心心自己照顾不了自己不方便,那就留在家里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了,再去上学!”
说完,他就甩上门,拉着晏然去医院。
“水泡破了,就容易感染,最近别碰水。”护士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叮嘱道。
晏然疼得小脸惨白,却忍着没吭声。晏建宾看着都觉得疼,头皮隐隐地发麻。
此时他认真地看小女儿的手,才发现,她的手上早早地被磨出了许多粗茧,有读书写字造成的,更多的是干活造成的。
这哪像一个十七岁小姑娘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