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死，国家大丧，休朝七日，百姓为之哀。
哀丧笼罩着整个京师，七日不散，但好在因为即将到来的科举会试，各地士子四方八面涌至京师，也算是稍稍冲淡了这等气氛。
休朝七日之后，如今的早朝之上仍旧‘低迷’。康亲王在太后丧葬之时，几番悲痛昏厥，而今站在殿内也多少精神可言。至于龙椅上的陈皇，也算勉强比康亲王好一些。
朝堂上唯一能够让人多少打起精神来的，也就是今日算是唐宁与太师第一次同朝。
太师不喜唐宁，一直都想将唐宁赶出京师，这几乎是摆在台面上的，而唐宁也算是在‘叛国通敌’一案上得罪了太师。
“唐宁，”陈皇经过太后一事，仍旧语气显的哀伤。“关于柳公公倒卖宫中之物，你可查出什么东西了？”
陈皇一瞥，看了眼他的皇弟，可康亲王却仍旧沉浸在丧母之痛当中。
唐宁关于此事已然跟唐尚书、康亲王商议过，陈皇只是要以大理寺卿为首的太后一党离开朝廷而已，关于康亲王也只是仅仅想让他做一个王爷，无职无权的王爷。
此事，他们并不打算再做什么无用的反抗了，以免真的与陈皇撕破了脸皮。
“回陛下，此事臣暂还未查出什么。”
“那便不要再查了。”陈皇突然一反当时的态度，“此事朕仔细想过，也觉得荒唐。”
既是荒唐，也当为大理寺卿等人官复原职才是，可陈皇却没有如此做。想来，他说这句话，只是为了告诉太师等人，此事到此为止。
大理寺卿早就称病还乡，有他带头，昔日太后一党的大小官员，也知难而退，纷纷效仿。
康亲王辞去了户部侍郎一职，如今只是执掌着皇家内库。
柳公公则是在太后死后，便立即辞去宫中职务，上书请为太后守陵，而陈皇自然当即应允。
“陛下，各地士子已然进京，此次京师会试是不是也该做些准备了？”
准备？何是准备？其他一切都是衍生物，最重要的无非是任命会试的主考。
虽然主考一职，在律例上应当是有礼部尚书担任，但自太师辅政十数年，此事一直便是由他主考。而此次，也想不出什么缘由会改任他人，故而，京师的人似乎都已经认定了太师主考的消息。
太师站在前列，看不到身后的唐宁，却在今日上早朝的那一刻便已经盯上了他，而如今谈及此事，他这才不得不转而注意着陈皇。
陈皇反应稍慢，言道，“金科取士，国之重事，自当谨慎准备。此次一切章程，便按着太祖律例办吧。”
太祖律例？陈皇并未明说，但都知他所说的乃是何意。
那礼部尚书明显愣了一下，显然他也没想到陈皇会让他担任此次主考。而太师更是眉头一皱，似也是大感意外。
“陛下，京师会试一直都是太师主考，而这十数年间也并未出过什么差错。若此来说，会不会让太师仍旧担任此次会试，会不会更稳妥一些？”
陈皇看向太师，痛心道，“太师辛劳为国，如此年纪仍旧为朝廷操劳，便是朕都于心不忍。你等倒好，什么事都往太师身上推去，那朕要你们做什么的？”
太师听此言，却是摩挲着虎口。什么时候，陛下竟也为自己年迈而感到痛心了？
那提议的官员却是也没想到，陈皇会拿此理由来搪塞，可是陈皇又说的在情理之中，便是再反驳也未免用心太过显现了些。
“齐兵陛下，臣觉得此事却是太师比臣更为适合。”
会试主考，那是多少官员梦寐以求的，不仅能够影响会试，彰显自己的名声，更是就算日后有哪一个中了状元做了再大的官，见了自己也要叫一声‘老师’。
可不想，那礼部尚书竟然非但自己推辞不受，还要推让给太师。这岂不是再说自己无能吗？
“放肆！”陈皇对此反应特别激烈，“你当这是什么？菜市场吗！岂容你给朕讨价还价？你若真觉得自己无能，便把自己的礼部尚书一职也给朕让出来，朕相信，自有人顶替你！”
“臣不敢！”
嘴上虽是不敢，但唐宁看来，那礼部尚书内心却是对着主考一职极为不愿，这倒是令唐宁有些奇怪了。
陈皇收了收火气，又吩咐道，“至于监考，大理寺寺正唐宁、礼部员外郎、御史……便由你们几个担任吧。”
唐宁？虽然陈皇念了数个名字，但官员们还是将所有精神都注意在了唐宁身上。
“臣等遵旨！”
……
“喝茶。”
领了会试监考一职，那位任主考的礼部尚书便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唐宁自然要了解下此人。并且，那礼部尚书在朝堂上的反应可着实有些奇怪。
会试事关天下士子，整个陈国都关注于此，若是出了什么差错，怕是向猫借几条命却也不够。唐宁不能不谨慎，于是他想到了这个京师里的‘特务头子’。
疯婆娘，妖女红绫。
红绫递过茶，便是魅眼一瞥，轻问道，“你做了会试监考？”
唐宁一愣，他这才刚下朝，还未与她提及此事，却不想她却已然知晓了。果然是‘特务头子’，自己找她果然没错。
红绫见唐宁点点头，便是提醒着，“那会试监考可不好做，你便不怕把你那小命儿搭进去？”
这事儿也不是唐宁所愿的，纯属身不由己。“这不是来找你了么？”
“呵！”红绫一掿嘴，狎玩着，“果真你们这些男人都是喜新厌旧，想到人家了这才来找我。”
“没有喜新，更未厌旧。”唐宁将那茶水一饮而尽，“你泡的茶，我总是百喝不厌。”
唐宁这倒是说的真话，红绫泡的茶水喝起来总是感觉特别一些，或许是因为人的缘故。
“那便多喝一些。”红绫的脸色总未有个持续的阴晴，善变的很，这便又为唐宁斟上了一杯。
“礼部尚书你可知晓？”
“喏，”红绫递给了唐宁一张纸，“都在上面了。”
纸上关于礼部尚书的事情事无巨细应有尽有，甚至关于那礼部尚书的事情竟然都扒到了他小时候。看样子，红绫早就为唐宁准备好了。
“礼部尚书，林鹤……”唐宁瞧着，稍后，意外的很，“礼部尚书竟然也跟世家有所关联？”
红绫便这样毫不避讳的盯着唐宁看着，“那自然。那林鹤年轻时并不发迹，乃是靠着河西卢氏，这才这么些年一步步登上了礼部尚书的位置，便是他那个妻子卢蕙芷也是当今卢氏家主的妹妹。”
“只不过，林鹤虽然借助世家平步青云，但他自幼却是出自寒门，苦读诗书，故而反倒是对世家好像有些厌恶，这些年林鹤也就跟那些世家走的不近。”
“每届科举，世家哪有不参合的道理，想来这林鹤也不想跟这些人打什么交道。”
“怎么？你突然这般看着我做什么？”红绫忽然瞧见唐宁盯着自己。
唐宁一摇头，“你这间谍头子，怎么什么都知道，我看我的那份什么狗屁文化入侵的策论，倒不如你厉害。”
红绫听罢，却是嘴边一勾，流出一抹轻笑，侧到了唐宁耳旁，魅惑道，“人家还知道些别的，便不如，你把我娶回家去，奴家细细与你说。你还能多一个暖床的丫鬟，旁的事，也做得。”
唐宁忙是闪开，几十年的处男之躯可禁不住这等赤裸裸的调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