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随着韩唐下来的姑娘,同傅鸢生的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因为两个人穿的衣裳不同,恐怕还会让人觉着,是不是韩唐这次出门,把傅鸢带出去了。
诚然韩唐离开前,确实去问过傅鸢,不过小姑娘态度淡淡的,只说身子不舒服,不想出门。
韩唐虽然遗憾,到底尊重傅鸢的想法,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个看起来深情的男人,转头又找了一个。
傅鸢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她就面无表情的沉默片刻,然后转身离开,她早该知道的,韩唐喜欢的,一直是他内心里的那个傅鸢。
他容不得别人同她有半分不像,然后在这大千世界里,不停寻找。
新来的姑娘叫文娘。
傅鸢偶尔见过她几次,听说早先是个卖唱的姑娘,韩唐同人谈生意,在茶馆里遇见文娘被人欺负,她仿佛身子有病。
这么年一直自己努力挣银子,然后给自己看病,或许就是这份坚韧,让韩唐看到了她的不一样,不过顺手帮了一句,等着文娘抬头感谢。
韩唐再一次觉着,啊,他的傅鸢回来了。
自觉遇着真爱的韩唐,如同捧着星星和月亮一样,把文娘捧了回来,比起那片花海里的傅鸢,文娘同韩唐心里的那个影子,一点不差。
她在难受的时候也会哭着撒娇,在半夜身子不舒服的时候,就抱着韩唐的胳膊,说你别走,你别扔下我一个。
要不说这样的姑娘更好命,在文娘慢条斯理的攻势下,韩唐直接被攻陷。
这种结果傅鸢可以接受,左右不过一个落差,她也不想韩唐一直停留在过去。
所以在一个下雨天,傅鸢依旧换回了自己第一次来到韩家的衣裳,手里撑了把油纸伞,趁着韩唐一个人在处理事情,然后走了过去。
自从文娘过来,韩唐便很少见着傅鸢了。
这时候猛然一见,雨幕下头的姑娘,让他以为是文娘,可是等离的近了,那张冷冷淡淡的表情,韩唐这才反应过来。
河水被打的叮咚响,傅鸢收起伞柄,从袖子里掏了包鱼食,这种天气,想来养在下边的锦鲤,也不会出来吃东西。
气氛有些沉默,韩唐停下手里的狼毫,然后转头去看那个背景娇小的姑娘,恍惚里近十年来,他见过很多这样的背影,无一例外。
雨点越来越大,伴随着隐隐约约的雷声,傅鸢就是这时候开口的,她依旧很平淡,仿佛平日里闲话家常。
“我早先见过一个姑娘,拎着两条锦鲤,尾尖还泛着金色的那种,好看极了,我养着她是要养的,可是后来问了问,才发现她是拿来吃的。”
这个话题开的生硬,韩唐看着傅鸢,有些不明所以,而傅鸢也没管他,自顾自的提了几句。
“所以有的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得亲自问清楚,才能明白别人的心意,韩唐……”
雷声自远方而来,有银白色的闪电划破天空,傅鸢的眉眼在闪电里,她就静静的看向韩唐,然后轻叹一声。
“你喜欢傅鸢,还是喜欢文娘呢?”
这是傅鸢的劫,她被这场劫难搅得不得安宁,日日想着,夜夜念着,在这座大宅子里,活的心累。
可韩唐并不懂他,彼时这人眼睛里带着放肆的笑,他像是在嘲讽傅鸢的情深不自知,所有的清高,最终还是拜倒在自己脚下。
他就把背挺的很直,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番袖子,这才看向傅鸢,“你不如她。”
韩唐话里的你不如她,本身是说这个傅鸢不如文娘像他心里的那个人,可是傅鸢这小姑娘性子直。
她就想着,果然么,韩唐到底是喜欢文娘的,虽说心里低落,可这种结果早该想到。
小姑娘掩住眉眼里的失望,然后喃喃自语的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这本该就是一场情劫的结束,而傅鸢得此答案,也该从人间回来,我就看着镜子对面的小姑娘,有些奇怪她此行的原因。
傅鸢仿佛明白我眼神里的疑惑,她就咬着嘴唇,然后垂下脑袋,仿佛犯了错事。
我静下心思往后看了看,本来安安静静的雨幕里,突然出现另外一个撑伞的姑娘。
她依旧穿着软黄色的衣裳,步伐一路小跑,嘴里还小声的念叨着,哎呀哎呀,淋到了淋到了,小模样又怂又囧,可是看起来可爱极了。
韩唐享受这样的娇气,他就带着笑容,把身后的衣裳拿起来,趁着文娘进来的时候,赶紧给她披上,嘴里还轻声斥责了几句。
“下了这么大的雨,你还过来做什么,身子本来就不好,日后生病,你看难受的是谁。”
两个人跟热恋时候的小夫妻一样,倒是显得傅鸢格格不入,她就像个局外人,看着文娘从袖子里掏出个帕子。
然后献宝一样的递给韩唐,说早先听你念叨着桂花味的糯米糍,我自己做了两个,你吃吃看,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看吧,这就是傅鸢同文娘的不一样,人家知道如何讨好一个男人,而傅鸢唯一能做的,就是带包鱼食过来逗锦鲤玩。
说到桂花味的糯米糍,傅鸢就看着文娘手里的洒着金黄色桂花的团子,莫名想起以前韩唐许给她的东西,只是直到自己死,都没能吃上一口。
韩唐对于糯米糍没有多大的念想,他只是借着这东西,告诉自己,心里的傅鸢的重要性。
而真正的傅鸢,小姑娘罕见的咽了咽口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文娘,“那个,这糯米糍,能给我一口么,就一口。”
文娘和韩唐同时砖头过来,傅鸢笑的呲着小牙齿,拿指头比划了一点点,文娘眼神深处划过一丝暗沉,随后就笑。
语气里带着明媚,“好呀,你不嫌弃就行。”
傅鸢从文娘那边接过来糯米糍的时候,心里还感慨,说若是换位思考,自己也会喜欢上文娘,人家手多巧啊。
可是这个巧没到自己手上,文娘就重重的哼了一声,糯米糍应声而落,她的左手瞬间捧住右手,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傅鸢的手还停留在半空里,脸上带着懵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