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未,贺未也抽烟,或者说,抽屉里这些种类多样的烟,都是贺未放着的。
“胃镜结果什么时候出来?”贺源回来得很快。
“明天下午过去拿,我明天要回家里,你……”
“我自己去就行,拿完我就回去了,秦青刚还问我,怕我跑了。”大概是在阳台吹了风,贺源觉得温度又开始蹭蹭地往上涨,站一会就有些晕,坐下的动作有点着急,没把控好方向,挤到了一旁的叶淮,贺源刚想挪开一些,边上那人以更快的速度拉开了距离。
叶淮之后才觉得这样是不是不好,他没有半分嫌弃贺源的意思,只是自己特殊的性向让他对同性的触碰更加敏感,不过边上那人好像并没有不满,反而用他经历了尼古丁焦油蹂躏后的嗓子说了声抱歉,松了口气,又开始回想刚刚两人蹭到的肢体,滚烫的温度像烟头一样明在他的指尖,好像贺源又开始烧起来了。
“吃了东西了,等会吃颗退烧药吧。”叶淮摆了一粒对乙酰氨基酚片在茶几上,“明天我就不送你了,你还是睡卧室,我去客房睡。”
贺源捡起药也不去倒水,捏着个兰花指把药丢进嘴里直接咽了下去,“小丸子应该不会回疗养院了吧?”
叶淮皱着眉不知道应该先回答问题还是骂他一句倒杯水能累死吗,准备起身去客房的身子又坐了回去,“她病情稳定了很多,今天她妈妈也带回疗养院让医生给她做了测试,符合出院标准,如果不再犯病,大概就不用回去了。”
“哦~”
“我让护士给小丸子做了全身的检查,并没有发现有刀口和取血的痕迹,哪怕是抽血针孔,也没有,除了有些地方有烫伤,而烫伤,我访问了小丸子的家人亲戚还有邻居,都给出来一致的答案,是她三岁那年自己将开水泼到自己身上留下的。
也是那天之后,他父母彻底觉得小丸子的状况不太对,并第一次送到医院科诊断,可结果至不了了之,她还是正常被养着长大,直到那次闯祸,将那个男孩推下二楼,被正式收入院,”叶淮脑中过着小丸子一案的卷宗,说来他其实也不过是诉讼了这次的离婚抚养权,却还是仔仔细细将需要的调查做得尽量全面,“所以贺源,上次你那一篇有鼻子有眼的指控,到底想跟我传达什么?”
贺源捂着嘴笑出了声,退烧药还没发挥药效,副作用已经开始明显起来,抓了个抱枕塞在身前,“大概是那时候气氛太沉闷了吧,我瞎扯的。”
叶淮眉头一跳一跳地宣告着此时并不美好的心情,本来放松的棱角迅速镀上了寒霜,心中早就暴跳起来,如果这丫不是自己客户绝对已经上手了。
“不过我曾经问过她,她身上的烫伤具体是怎么来的,她那时候还不那么信任我,只用了秘密两个字敷衍我,但我,”贺源顿了顿开口,“用了些方法还是知道了。”
叶淮显然很好奇,毕竟他问了很多人,来来回回就能说个大概,细节都说不清楚,只说小丸子不小心,而问小丸子本人,要不就是尖叫要不就是沉默,他不自觉往贺源那凑去,想听得更近一些,眼光从自己的手机转移到了贺源的脸上,侧面看去,他的鼻梁真的很高,因为鼻子有些堵,呼吸时鼻孔微微的扩叶,呼出的气体一定很热吧。
脸上一闪一闪的,正在疑惑为何会一闪一闪,就见贺源随意的用手在脸上一抹,一闪一闪的效果就消失了,叶淮这才注意到贺源一直在出汗,细密的汗珠在头顶的灯光下明灭,有些聚集起来,顺着下颌线汇聚在下巴,他大概又不舒服了,可自己竟然没来由的呼吸一窒,心室那一颤让他难以忽略浮上来的情绪,别扭地移开了视线。
“她去玩具箱里拿玩具,有洋娃娃,有小赛车,还有过家家的各种锅碗瓢盆,她一个一个的拿出来,发现箱子里有一个比自己原来的玩具水壶要打上许多的壶,她自然想要这个大的,一只手没能提起来,于是用上两只手,水壶里的水就这样撒了出来,是开水。”
叶淮有些游走的心神立马被这番话吸引,心底的震惊连带着孤疑一块上来。
“叶淮,你说,一个放满了玩具的箱子里为什么会有一壶滚烫的开水,恰好就在小丸子每天玩玩具的时间出现,还有一点,不知道你有没有问过那个为小丸子检查的护士,她身上的烫伤分布是怎样的。”
叶淮并没有问的这样仔细,只知道手上身上都有。
“她手臂上有大面积的烫伤,这是她拿起那个水壶脱手洒在自己手上的,脚上以及脚腕处也有不少,是因为水壶掉在地上泼了出来,还有一些部位的伤疤,疤痕都不大,位置也不定,大腿,颈部,手臂,小腿,很多。”贺源无法想象当时那壶沸水泼在小丸子还未愈合的手腕上会不会疼上加疼,被覆盖在烫伤下的刀疤有多狰狞,那些针孔与血管会不会到现在,还在呜咽不止。
叶淮并不蠢,他几乎立刻明白了由来,“你说你用了方法知道,是什么方法?”
“病人之间,总有特殊的交流途径的。”贺源笑了笑,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身上开始发冷,胃里刚下肚的粥好像也变成了冰,“她现在这样很好了,没有攻击性,没有太多创伤意识,按时吃药,应该不会出大事。”
“她妈妈对她其实挺好的,至少现在是,”叶淮回想了景玉在医院的言行,除了不待见自己,对小丸子没有任何虐待的意向,并没有注意到贺源突然的冷笑,“贺源,既然你们有特殊的沟通方法,那你知道她眼里你自己是什么样子吗?还有,他提过我吗,我又是什么形象?”
“知道,我是雪媚娘,你是两个雪媚娘。”眼看着叶淮阴下去神色,贺源赶紧撇开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