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沈氏亲眼看到了夜星影脸上泛红一片一片斑驳的模样,他都无法理解为何儿子会那般质问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沈氏不解。
“孩儿跟阿星昨天一直都在一块儿,除了她抹了娘送的润颜膏,我们吃的喝的都是一样的!”魏玠排除说道。
“玠儿你是说娘送给她的润颜膏将她的脸……”沈氏说道,“这润颜膏是魏都最名贵的美颜阁出品,娘用了很多年,从来没有出过问题。”
“就算润颜膏本身没问题,难道,不可能往里面,加了什么东西吗?”魏玠有些支吾,还是让沈氏明白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怀疑娘往润颜膏添加了毒药害阿星毁容!”
“娘之前,不是也给阿星用过药。”魏玠为此怀疑。
沈氏实在痛心疾首,因为先前一次错误,所以在儿子心底,她成了个心狠手辣的母亲。
夜星影听了半天也观察了沈氏许久。虽然她是当事人,也很难受,但她却觉得沈氏不像在撒谎的样子。沈氏与魏玠母子的性情十分相像,是那种高傲到不会拐弯抹角的人。
“魏玠,我觉得不是王妃。”夜星影诚然表示,“王妃以往对我有任何不满都是直言不讳,那次的汤药对我造成伤害只是她不知晓我的体质。这么久以来,你也说了王妃对我慢慢持接受的态度,而且她要是用润颜膏害我难道就不怕误伤了你吗?”
“先找个大夫来看看。”沈氏稍微冷静下来。
魏玠早就让人去请大夫了,很快也就来了。大夫诊断夜星影脸上乃是过敏,致敏的原因却很难分辨,像是花草虫蚁都有可能。
魏玠也记得自己为避霸王寨杀身之祸时,大力也给自己用过一种草果汁让人过敏长疹子,原理应当差不多。
大夫还说夜星影特别敏感所以严重些,配合一些舒缓止痒的药膏,可能需要个三五七天才能消退也说不定。
既然大夫说是花草虫蚁致敏,魏玠便自知错怪了母亲。母子面对时,他低头认错,“娘,儿子错怪了您,儿子认打认罚!”
沈氏看了看魏玠,又瞧了瞧夜星影,此番居然感受到她的通情达理,理智冷静。即便是此刻她的脸丑成这样,还是会回之以笑容。
“那你就好好留在房间里反省,这几日陪阿星别出去了,等园里的草植全部清理了才安全。”沈氏不以责备,平静离开。
其实,夜星影才不是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脸变成这副德性。她擦了药膏之后便默默地戴上了面纱。
魏玠从门外进来,自然奇怪夜星影怎么久违地戴上了面纱,“你带着它做什么,闷着难受,还会痒,呼吸都困难!”
“可是我的脸现在这样……我怕,怕你……”夜星影弱弱地说话。
“难道你觉得我会嫌弃你不成?”魏玠一层正经地说道,“不会,且不说你如今只是过敏而已,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我都不会嫌弃你一丝一毫。”
魏玠摘掉了夜星影的面纱,直面她的眼睛,“你还记得我们刚离开逃出霸王寨的时候,我的脸上长了红疹还没恢复的样子吗?”
那段二人的归家之旅,艰难困苦,穷困潦倒。
如今回忆起来,令人啼笑皆非。
尤其是魏玠,每天都在夜星影耳边唠叨自己的脸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恢复原来俊美洁白的模样啊?
“夜星影,小王我不会一直这么丑下去吧!”魏玠对着溪水当镜子照。
二人风餐露宿了好几夜,对魏玠而言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凄惨。以至于有一次,夜星影捡到一人掉了的钱袋,魏玠都想一辈子只做一次坏人昧下它来。
当然,夜星影不会答应。将钱袋归还失主之后,他们竟然得到了一点好处,才有钱可以住一夜客栈。
进到客栈里,掌柜的迎接二人的话听得魏玠怒火中烧,“二位这般有夫妻相,一看就是一对夫妇吧,是要住店吗?”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们两个是夫妇了?”魏玠愤怒否认。
“原来二位不是一对,是我眼拙失礼了,那就开两间房?”掌柜的问。
魏玠握着手心仅有的一点小钱,咬牙说道:“一间。”
二人在客栈大厅坐下吃饭,魏玠使劲用手掌遮住自己的脸不让其他人看见自己的脸。他已经厌倦了走在街上被人用异样目光盯着的经历。
当晚的客栈里,魏玠对着镜台担忧自己的美貌。夜星影猛地窜出来吓了他一跳,“你不要抠脸哦,万一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你诅咒我?”魏玠恼羞成怒,“小王我的脸要是留疤了你不得高兴坏了,那就跟你长得一样了!你求之不得我与你配一脸吧?”
说出这话的魏玠内心有些躁动不安,他怎么能口不择言说出自己与夜星影般配的话?
“小王我一定会变回俊朗帅气的模样!”
夜里,魏玠睡床,夜星影便在床下打地铺,但是二人皆辗转反侧。
这床又硬又窄,魏玠一翻身就看到了夜星影也在看着他,二人的目光一经对视,他便翻身转过去。
“夜星影你睡了吗?”魏玠还是正躺问道。
“还没有。”
“你说小王我的脸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啊?”魏玠满心纠葛地问,“我要是这副模样回到魏都,会不会被路人讥讽,被朋友耻笑,被父母断绝关系!”
“你在胡思乱想瞎说什么呀?”
“可是小王我从来没有这么丑过!在霸王的时候为了活命别无选择,而且那里的人都丑所以相比较之下还好。但是现在回到普通人间,我这张脸……”魏玠咬牙切齿地坐了起来忍住不哭。
“不是还有我跟你一样吗?”夜星影对他莞尔一笑以示安慰。
蓦然,魏玠表情全失。他一把将被子甩过去盖在夜星影脸上,“别让我看到你的脸!”
夜星影掀开被子微微蹙眉,“那你被子别想要了。”
“好你个夜星影,把被子还给我。”魏玠一屁股坐下床去跟夜星影争抢起来,扭打着就钻进了她的被窝,“还给我,小王我要把你的被子也抢走以泄心头之愤!”
被子拉近了二人的距离,魏玠竟然鬼使神差地问道:“假如小王的脸美不回去了,不会真的只能与你般配了吧?”
“那我不嫌弃你好了。”夜星影一句话让魏玠又气又吓,“谁嫌弃谁啊!”
后来,他们真心相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