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算了,不管你了。”林文茵有些无奈的说道。
等到宴席散了,谭铃音也累瘫了。草草洗漱一番,就躺到了床上。
第二天起床,她就感觉自己头重脚轻,似乎是病了。
“音音,你额头好烫啊!”唐天远用手背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朝外头呼唤道:“雪梨,你进来照顾音音,她似乎病了,我去找太医过来。”
守在外头的雪梨闻言,立刻就跑了进来。
唐天远胡乱扯过一件披风,就骑上马出去了。
路上还有没化的雪,马儿脚下打滑,走得并不算太快。
好不容易到了太医家中,门房却说,太医出门看诊去了,估计下午才能回来。
唐天远只得又奔波一番,才在城中找到另一个大夫。
“夫人郁结于心已久,此次发病一是因为累着了,另一方面发出来这些病症也是刚好,否则继续蓄而不发,才是不妥。”大夫诊治了一番,沉吟说道。
谭铃音点点头,其实她也知道这段时间她自己有点不对劲。
从太太非要把宝儿带到松涛苑教养那件事之后,她和唐天远之间的相处就有些怪怪的。虽然两人极力粉饰太平,可是越是这样,从前的默契和温馨就越遥远。
她顾不得自己的这些心思,为了不沉浸在这些情绪里,只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孩子身上。加上这次宴会忙前忙后,这才一起迸发出来,病倒了。
等把大夫送走之后,唐天远有些愧疚的握住谭铃音的手,温柔说道:“音音,你心里有什么事,为什么不同我说,一个人闷在心里?”
谭铃音虚弱的笑了笑:“其实你也明白不是吗?”
唐天远一时语塞。
“你还在怪我向着母亲?”他问。
“没有什么怪不怪,这件事根本就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也许,我们当初就不应该相识,你我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出身世家,我出身普通人家,这些本来就是一出身就注定了的。”谭铃音索性把自己这段时间憋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唐天远变了脸色,要解释什么,她又道:“可能你觉得我们之间的问题只有你母亲,其实不对,我们之间隔着一整个世界。人家说门当户对,果然是对的。门不当户不对,就是会有人受伤。”
谭铃音顿了顿,继续说:“在这个家里,我一直收敛着自己的性子。努力做一个大方的世家夫人,可是很难。我怎么做,太太也不喜欢我。”
唐天远不停摇头,把她搂在怀里。
“音音,不是你想的这样,我们的相识怎么可能是错误呢,我们在一起很幸福啊!母亲是有不对的地方,她也没有做什么特别坏的事情——”
说到这里,唐天远意识到自己恐怕又说错了话,连忙改口道,“太太做错了很多,你不想原谅她也没关系,以后你就远远看着好吗,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以后太太过太太的,你过你的。大不了我和皇上申请离京外放,咱们去其他地方先呆一段时间好吗?”
外放?谭铃音心中一松,是啊,如果能够外放,是不是就可以逃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家?
到时候就自己和天远、两个孩子在一起,一定是轻松而肆意。
她脸上露出向往之色。
“所以啊,你快点好起来,从前是我委屈了你,以后一定补偿你。音音,对不起。”唐天远认真说道。
谭铃音喝了大夫开的药,人有些昏昏沉沉,很快就睡了过去。
模模糊糊间,感觉有柔软的触感摸到自己的胳膊。
她扇子般的睫毛微动,睁开眼睛,就看到宝儿肉乎乎的小手,正放在她的胳膊上,头也微微靠过来。
心中一甜,她伸手摸了摸宝儿。
宝儿立即就冲她甜甜一笑。
谭铃音的心都化了,这孩子可真贴心。就这么不吵不闹,乖乖靠在自己身边,好像在陪生病的自己一样。
她撑起身子,就看到床边还趴着一个人,正是唐天远。
他身边的小摇车里,妙妙安安静静的睡着。
一片岁月静好模样。
想起自己病中说的,后悔两人相识之语,谭铃音有些好笑,真是病了的人格外脆弱,自己这都是说的些什么胡话啊,可真矫情。
心中期冀着未来两人一起外放四处游历的日子,她感觉日子格外有盼头,精神也好了很多。
很快,日子流水一样,就到了腊八节,离除夕也就半个多月了。
“雪梨,你今天怎么老是走神啊!”甜橙伸出手,在雪梨眼前晃了晃,关心的问道。
雪梨勉强笑了笑道:“甜橙,你可以借一点钱给我吗?”
甜橙点头,疑惑问道:“雪梨姐姐,不是前两天刚刚发了月钱吗,你怎么这么快就就没钱了呀。我看你都没有添置什么首饰衣裳啊!”
“是我爹病了,所以抓药花了一些钱。”雪梨脸带忧虑之色解释道。
甜橙眼中闪过一丝不喜,挑了挑眉道:“雪梨,我记得上个月是你娘病了吧?不是我说,你家里怎么老是有各种事情啊。”
“老人家,年纪大了,难免有些小病小灾的。”雪梨不以为意说道。
说完,又叹了口气:“可惜我是个丫鬟,没办法经常回去看看。我上次回家,家里都没米下锅了……我爹娘他们真不容易……”
甜橙摇了摇头,沉声道:“雪梨,我看你是被你爹娘下迷药了!你想想,自从他们找过来,你前前后后给了他们多少银子了。哪有为女儿好的爹娘,会要这么多钱的!”
看雪梨似乎不相信她的话,她又说道:“你自己算算,你把自己这些年存的所有嫁妆本都给出去了,前前后后,得有几十两银子了吧!都够普通人家十数口人家吃喝花用好几年了!”
雪梨闻言,也在心里算了算,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是啊,她已经给了这么多银子爹娘了。
“可是,爹娘还是很关心我的,还给我做了鞋垫。他们也不是故意要银子,就是刚巧生病了。”雪梨有些迟疑开口,从怀里掏出鞋垫递给甜橙看,似乎要证明爹娘对自己的好。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甜橙接过来看了看,很肯定的摇头,正色道:“雪梨,你真的要留心了,我觉得你爹娘真的不是真心关心你。这双鞋垫,我怀疑不是你娘亲手做的。”
雪梨要说什么,甜橙不等她开口,指着鞋垫的针脚继续说道:“你看这鞋垫,做工是不是极好,可是你想想,就连你我这样跟着绣娘学过一段是时间的人都做不了这么好的东西,你娘一个农妇,怎么有这手艺?”
雪梨也认真看过去,的确,甜橙说得对,她这些日子时常捧着鞋垫,觉得这是家人的温暖,此时,却只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这鞋垫,真是从铺子里买来的吗?所以那些关心,到底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