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陌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强力忍着的难过很快显行,看着他就想哭。
“算了,”时陌侧头揉揉眼睛,“不用你说了,我都知道。有人已经告诉我了,你要出国了对吗?”
话说到最后,她极力憋着眼泪没哭出来,尽管声音已经忍不住发颤。
她没办法直视他的眼睛,就垂着头继续说:“可能最近你也发觉了,我们其实不合适,我年纪还小,可能错把其它感情当成了喜欢……”
她每说一个字都心头一紧,骆叙淮就这样站着看她,心塞至极,有种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梗塞感,等待“审判”的过程中,就连血液的流动都是刺痛的。
时陌低着头深吸了一口空气,确保自己在把话说完之前不会窒息。
坚强一点时陌,她在心里为自己鼓气,不过是重新回到一个人,你能行的。
……
“哥哥,分手吧。”
时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那两个字吐出来的。
她曾经在心里暗暗起誓,眼前的这个人是她一辈子都不会放手的,所以哪怕最后两个人不能够走到一起,那么说分手的那个也绝对不会是自己。
可惜有句话叫做世事无常。没有什么事是真的能预见的,就好比小时候你觉得果冻好吃,想长大以后实现果冻自由,可是长大后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喜欢甜食了。
虽然她还喜欢他,可是谁说喜欢只有一种形式,非要待在他身边?
她不了解沈近的家庭,但不管是谁,能被保送到一所好大学都是难能可贵的。
她喜欢他,所以不能阻碍他,若以后还是旧情未了,那大不了再重头再来。
时陌攥紧作业本上的名字:“我想过了,其实我想跟你在一起,只是把你当成了哥哥,并没有其它想法,也不是我以为的那种感情。”她忽然苍凉无力地扯了一下嘴角,“所以,其实也不能算作是分手。我们回到以前好吗?反正你也要出国了,我对你也……”
骆叙淮的心间骤然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了,他盯着她,把她脸上浮现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可是毫无破绽,一切仿佛就真的如同她所说的那样决绝。
而且,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那最近她对他的态度也解释得通了。
不等她把话说完,骆叙淮淡着一张脸开了口:“没有其它想法?没有那种感情?回到以前?”
他一字一顿地把她所述的内容要点重复,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刀在她身上刮走一块皮,但于他而言,又何尝不是。
他仍旧没有任何表情:“回到从前?你指的是互不相识的从前吗?”
时陌垂着头,脑袋轰鸣一震,嘴唇动了动,好像失声般没法开口。她不是这个意思。
骆叙淮故意静了一会儿,等着她的回答,只要她反悔,他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并没有。
心里最后一根紧绷的弦彻底断成两节,无情地在提醒他回到现实,他盼望的话已经听不到了。
骆叙淮的嘴角倏地勾出一抹冷嘲,也不知是在嘲谁,时陌把头垂得老低,长发的遮蔽令人什么表情都窥不到。
“既然要分,就彻底些。”骆叙淮拿出手机,迅速地把她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删除了,就好像多停顿半秒手指就会僵硬得没法行动。
时陌浑身一抖,这种受到很大精神上冲击的生理反应,让她懵了又懵,她好想反悔……想收回那些不是出自本心的话,可是,他已经同意了。
他说了彻底……所以是打算老死不相往来了吗?果然,都说长得好看的男孩子薄情些,他可真够薄情的!
没有挽留,甚至直接断了所有联系,这么决绝的做法,时陌余烬复燃的心死了。
他都不挽留一下吗?哪怕一个“不”字也好。
沉默,回应他的只有她的沉默。
骆叙淮拿起外套,转身离开,大步跨到门口时,一顿,没有回头:“照顾好自己。”
离开前最苍白无力的五个字,可是现在对他来说却是一种最无奈的转换。从前——我会照顾好你。现在——只求你照顾好自己。
……
从那以后,时陌再也没在学校看到过骆叙淮。
有时候她会在他经常停留的地方徘徊,放学后会在楼梯间和学校门口踟蹰不前,会在吃饭的时候流泪,课间别人有说有笑的时候,她却捂着头假装午睡在哭。
骆叙淮一连五天没有来学校,没有请假,没有消息,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同学们大都以为这位爷知道自己被保送后,就轻轻松松地去旅游放假了。
谁也料不到他整天烟酒不离身,嘴唇周围长了一堆胡茬没人理,哪还看得到校草的踪影,简直就是一位颓废到极点的酗酒大叔。
第六天,叶棋和沈瑜依旧在轮番给他发消息。
酒店里,刚充上电开机的手机“滴滴,滴滴”响个不停,骆叙淮穿着浴袍,洗完澡后酒醒了不少。
身子一歪摔在床上,颠了两下后又成了一动不动的尸状。他抬起手机看消息……
叶棋:哥!我滴哥!
—你是死是活也好歹回个消息啊!!!
—我刚可是去找我女神问了,我就说咋回事,原来是分手了啊,我就说你们不合适吧,非不听,现在可好……
骆叙淮本能点了返回,不去看一堆无用的废话!
沈瑜:再不回来我们就报警了。
—再不回消息我们就报警了。
—再不理就绝交吧。
—手机再关机就拉黑名单了。
—今天老师来问情况了,真的准备报警了,临近高考,不想事情闹大就他妈的懂点事!
懂事,懂事她就不会提分手了吗?
……
第二天早上,骆叙淮回来了。
同学们之前对他的猜测都被推翻了,但是没有一个是不开心的,因为他没被绑架,也没被暗杀,更没有被因爱生恨的小姐姐绑起来虐待。
跟老师胡诌一番后,这位学霸的气势嚣张,来去自如,说完就回来教室收拾东西打算走人。
最后还是叶棋和沈瑜两位好说歹说,让他留下来吃完食堂的最后一餐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