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虽说不是很期待,但它依然降临了。
木异很认真地询问两位姑娘要不要跟他出去喝花酒,两位姑娘整理好衣衫,朝木异吐舌头。
伍韵走过木异身边,黑漆漆的眼睛扫过他们:“别闹了,照计划行事。”
出了客栈范围不过十丈之外,就看尽这里所有的繁花与热闹。
一个无声无息的黑影子蹲在角落,与周围融为一体。
他的块头很小,兜着黑斗篷蹲在那里,默不作声时,你根本不会发现那里有一个人。
有一个兜着更大黑斗篷的人走过来,伸出脚尖踢踢他:“滚开。”
矮个子抬头撇了那人一眼,从鼻子里哼一声。
一言不合,立刻动手。那个大黑个子率先出手。一只巨手忽然从黑斗篷里冒出来,变成利爪朝矮个子抓了过去。
矮个子动作却更快,一个影子一闪,他已经跳在那个黑大个身上,恶狠狠地咬了上去,黑个子暴怒地喊了一嗓子,没等他那一声“啊”冲出喉咙,矮个子的黑爪子已经穿透了他的心脏,一块血糊糊的东西连皮带肉的,也被矮个子咬下来。
矮个子跳下地,“呸”地吐在地上,是一个耳朵。黑大个子倒在地上,溅起一地尘土。
杀完人后,矮个子依旧裹着黑斗篷蹲在原先的地方,跟没事人一样。
为地盘之间的打斗,每天都有;结束得也很快。周围人几乎没人在意。
这里的人习惯了这样的争斗,为了地盘,为了灵力,为了活下去,这里存活的人每天必须经过的就是这些。
紫桑的白天黑夜都差不多,哪里都有争斗。唯一不同的就是,白天是那些野狗幻成人形,合法合理的销售自己夜晚出城打猎的成果。
而夜晚,换成另外一些生物存活在这里。这里什么都有,只要你付得起代价。
三位漂亮的女子经过刚才打斗的路段。其中,最俏丽的当属中间那位高挑一些的白衫女子。
纵然是周围人见惯了美人的,也有几人发了呆。
黄衫姑娘有些不服气地撒娇道:“怎么那些人总是看你呢?”
中间那位女子,一身华丽的金丝暗绣的白色衣衫,穿着一双极为考究的绣花鞋,她娇笑着用团扇遮住半张脸,眼波流转,叹着气:“这,我也没有法子。伍姐姐,其实我也很苦恼呢。”
这女子的声音也极为诱人,带着磁性。飘进路人的耳朵,引人遐思。
她们此行的目的地其实是去这里最大的赌场。
赌场的招牌在夜晚来临前,挂得满大街都是,想看不见都不行。
三个摇曳的身姿在路过赌场门外挂着的红灯笼时,顿了一下。
白衣女子用扇子遮住小嘴,低声笑道:“这两排灯和镇子门口挂得一样。你俩记得跟紧我。”她挽着右手边的蓝衫女子,压低嗓子正色道:“阳落姐姐,伍姐姐,待会进去,若有人诱你们压宝,千万别应啊。”
黄衫、蓝衫女子齐齐点头。
白衣女子这才挺起鼓鼓的胸膛,率先走过红灯笼照着的门口,摇着团扇,娇笑道:“哎呀,第一次来,都不知道玩什么好。”
门口挂的红灯笼依次闪过三次红光,很快又恢复了原样。
白衣女子正是马安亭所化。
刚进门,他就感到无尽的悲苦从两排红灯上传来,甚至比镇门口的那两排灯更令人不快。
踏进赌场大门,他强打起精神来,正准备按照木异给的台词,唱念做打一番。比常人神经敏感百倍的他,立刻觉得有人正在盯着自己,一扭头,只见门口厢房左右那里,各站着一对兄妹,他们面无表情地站在黑暗里,看着他。
其中那个粉衣女孩,口中慢慢张开一条大大的裂缝,黑洞洞的口腔里,里面没有一颗牙齿,暗红色的血液流了出来,流淌的到处都是,明明没有任何声音,但马安亭却能听见她在大声呼喊,她在呼救,在喊他们离开这里。
马安亭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手里紧捏着的团扇,微微颤抖。
那绿衣男童的眼中流出黄色黏液,他瞪着涨鼓出来的眼球,缓缓地摇着头,不断张合的嘴巴透露出的也是那一句,别进来,别进来。
马安亭努力平复了呼吸,飞快地扇着团扇,扎巴着眼睛,嘿嘿地假笑几声:“哎呀,这里好闷呐,怎么没有人招呼我们呐。”
赌场是一个,你有多少银子,就能帮你消费多少银子的地方。
正想着怎没人,人就立刻冒出来几个。
空气中,仿佛有什么能量波动了一番,忽然出现的少年均是满面堆笑,漂亮可爱。
“见过几位姐姐。”领头的男孩子特别恭敬地弯腰行礼。
马安亭侧身还礼时,瞥见领头少年的视线,执着又过度地黏在自己身上,他的嘴角悄悄弯了起来。
“几位姐姐好。”少年眼尾挑了一下,示意后面几个男孩子去招呼伍、阳二人,自己亲自跟着眼前这位白衣美人。
后面的随从立刻黏上后面的伍雁归二人,嘘寒问暖。
“不知几位姐姐进来想玩什么呢?”少年从身后变魔术地托出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三盏酒杯。
那些酒是很可爱的樱桃粉色,冒着一些透明气泡。他笑眯眯地托着盘子,介绍道:“这是本店最著名的甜酒,只为漂亮的女子准备。”
“哦?”马安亭扫了一眼,就亲热地挽住少年的手臂:“我最爱饮酒,不如都给我尝尝吧。”
当马安亭刚握住少年的手臂时,少年半边身子就僵硬起来,他略有些犹豫,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回握住马安亭的手。
“…姐姐,酒虽好,也无需用太多,一杯足矣。”
马安亭倒是有些意外少年的坦白。这小子,看起来倒不是个十足的坏蛋。
不过,戏还是要做足,马安亭的眉毛皱了起来,伸出指头点着少年的额头,娇嗔道:“哎呀,口中喊我姐姐,却原来是个小气的。”
不远处的屋顶灯光闪烁。场子里到处都是花团锦簇。
少年的视线却盯在马安亭与之紧紧相握的手上,那只小手还拖着自己的手往胸上靠。他眼中闪过一些未明之色:本来不想下手的,但是…眼前这个姑娘,跟以往进来的那些女人有何不同?原以为是个清纯的,看来也不过如此,只是俗不可耐的绣花枕头。我再使一把劲,今晚的任务就完成了。
他进入了工作状态,神色顿时艳丽起来,他垂首道:“怎会?姐姐若愿意,店里也有一些特别的酒水,若姐姐喝完这些,还想更尽一杯。不如跟我去一处地方……”
“特别的酒?有多特别?”马安亭的桃心小脸贴了过去。
少年的一双眼睛闪出七彩的光,也将自己的脸蛋贴上来,暧昧地看着马安亭,食指在马安亭的手臂上轻轻打转,低声道:“你能想到的,我这里都有。”
少年的呼吸间有一种魔力,说出去的气息有一种粉色的甜香,对于勾搭年轻的女孩子,他很自信,他从未失过手。
马安亭心中一紧,暗暗看着那支不安分的手指头,然后特别开心地娇笑起来。
他转身对伍雁归、阳月落挤挤眼睛:“各位姐姐,那我先进去品尝美酒了。你们先在外面玩着,待会儿不见不散啊。”特地盯着伍雁归看了几眼。
伍雁归轻轻颔首。
赌场门外,木异看着那三位走了进去后。这才转身对伍韵说道:“你家妹子有马安亭跟着,我就放心了,刚才他进门时,停顿了一下,应该是发现了端倪。”
“小道长对付这些应该是得心应手的。”伍韵的声音依旧清冷:“他学得就是装神弄鬼。”
木异笑得喘不过气,拍着伍韵的肩膀:“哎,你这人,臭起别人来,是完全不给面子啊。”
“并无贬低道长,装神弄鬼这个词,是马道长自己说的。”伍韵神色正常地说完,看着木异:“大哥他们也去了赌场,我们也得加快一些。”
顺着这条胡同走马观花,快要走到尽头时,街尾出现一家不起眼的店铺,虽说店铺不起眼,却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
每一个出来的修士,面孔都是极度夸张的,长着大嘴,不停地傻笑。
是的,你只要仔细看看,月光下,这些修士很奇怪,虽然个个衣衫褴褛,却每一个人都是极其满足地在傻笑,他们不管别人的目光,抱着怀里的东西,跌跌撞撞地走了。
店铺上极简单地挂着一面招牌<当铺>,后面还有一行注解:答疑解惑,通晓万事,当一切可当之物,卖一切可卖之品。
门口有一只铜质的蟾蜍蹲在那里,长着大嘴看着他俩。
木异早有准备,掏出一颗丹药,丢了进去。蟾蜍眨巴眨巴眼睛,大门开了一条缝。
木异与伍韵走进大门,身后的大门迅速关闭了。
店铺里面装饰的很简单,木质的柜台,木质的货架,店里的货架上杂乱的堆放着各种货物,吃喝拉撒、胭脂水粉,乱七八糟、不甚干净地挤在一起。
一个带着珐琅眼镜的男子微笑地站在柜台深处,他长着一副桃心小脸,浅蓝色的眼珠,抄着手拢在袖口里,借着烛光,上下打量着他们。
只一会儿,这男子就摘下珐琅眼镜,掏出一块小布轻轻擦拭,淡淡地开口:“好像两位并不需要我的帮助呢。”
“怎么说?”
“你们并没有特别渴求的愿望,自然也没有迫切需要我帮助的地方。”那男子戴上眼镜后,扶了扶眼镜腿,又说:“若是没有别的事,就请出去吧,不要妨碍我做生意。”
“等等,我们花了大价格进来,还没说几句话就想赶人?”木异不等那个眼镜男驱动符阵赶人走,就赶忙提出了条件:“至少卖给我一件目前我很需要的东西。否则就把丹药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