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芳看到了正在向队伍走来的两个人，看着两个人从远处的互相打闹，到走近后的标准齐步，她情不自禁的笑了。
她帮着万山一起发下饮料，看着他手里紧紧握住的两个瓶子和吸管，觉得自己牵线这么久以来终于有一对发展良好的同志了，她决定再接再厉。
来帮忙助演的几位社团成员已经不在了，场地上散落着零食的袋子，和没吃完的小面包，被大家围好的圆圈出现了几个缺口，圈里的人献唱着，圈外的人却把热情渐渐转移到了合照上。
冷雎等待这个小歌手唱完，从她手里接过话筒，冲着几位在亮着小灯泡的围栏前照相的女孩子喊道：“先都过来坐下，”他等女孩们看向他时继续说道：“待会晚会结束留给你们时间拍照，现在要尊重场内的表演者知道吗？”
女孩们发出了几声银铃般的笑，互相望了望喊了句“知道了”，乖乖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重新坐了下来。
万山在送出最后一瓶饮料后，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微信冷雎的聊天框，发了个红包。
逃过了几个兵向他的帽子伸来的魔爪，冷雎好不容易安稳坐下了，兜里的手机突然一震。
-万铁棍：[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冷雎眉毛一横，拧巴的看着万山大步走到他身边坐下。
“给我发红包干什么——你不喝？”看着万山递来的巧克力味“李子园”冷雎问道。
万山笑了，“这是我给你买的。”
冷雎又想了想他手机上收到的红包，又看了看他递给自己的饮料，摇着脑袋接了过来：“你有没有劲儿？”
“怎么了，”万山又把吸管递给他，“这样多幸福啊，你请我，我请你~”说着拿着自己的吸管往下一插，端着自己的草莓味幸福的嘬了起来。
冷雎笑了笑，把手机收了起来，然后抽出万山递来的吸管，在饮料口扎了下去，“我一直挺想问，你为什么要叫万铁棍？”
万山的嘴巴停了停，放开自己的吸管，漫不经心的道：“因为我比较硬。”
冷雎的饮料差点没呛到自己，缓了一会才说道：“你能不能说话清楚一点，免得总让人误会。”
万山的视线这才从节目上移到冷雎身上，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觉得我说话一直挺浅显易懂的。”
说着，屁股往冷雎身边挪了挪，呼吸打上他的耳畔，唇边碰上他的耳廓，冷雎心里大概能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不仅硬而且大，所以是铁棍。”
听着万山沙哑低沉的嗓音，冷雎觉得嗓中犹如火烧，当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那种揪心又沉重的感觉在此刻一扫而光，他现在只觉得特别的羞耻。
冷雎大力推开万山，把手上的饮料塞回给他，蹲了起来，两面赤红的严肃道：“以后不要在当众跟我开这种玩笑了！还有我是不是说过，别他妈靠我那么近！”
身边的几个孩子扭过头来好奇的看了看两人，很快又被节目吸引。万山看着好不容易被自己捋顺了毛的冷雎又开始变得敏感，赶紧狂点着头一脸乖巧的拉他坐好。
“以后我们私下说，私下说。”
冷雎刚要坐下听到他这句话，手一甩又准备起身，在万山的老实认错和劝阻下才安安分分的坐了下来。
冷雎也不知道是演到第几个节目了，但是在这个姑娘跳完舞之后凌芳接过话筒后，大声喊了冷雎的名字。
“下面就是你们冷教官的表演时间了！”
听着耳边响彻云霄的欢呼，冷雎站了起来，笑着走向凌芳从她手里接过自己的吉他，小声问道：“怎么这么快到我了？”
“已经九点五十多了，你唱完我们就准备收队了。”
冷雎点了点头，走到圆圈中间支好的话筒处，眼睛看向万山，道：“我还需要一个话筒。”
在音响响起冷雎声音的一刹旁边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把话筒递了上来。冷雎的嘴唇偏离话筒喊了一声，“万山！”
万山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雄赳赳气昂昂的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冷雎。
冷雎靠向话筒解释道：“我需要一个主唱。”然后小声问万山，“你都会唱什么歌？”
“你会弹什么？”
“只要我听过的我都能找到调子。”
“那就《忽然》吧。”
冷雎愣了一下，“谁的歌？”
“李志的。”万山的眼眸与冷雎的视线交织在一起。
冷雎听着自己脑中的答案，带着探索的眼神望着眼前的人，他没想到万山也听李志，这个人他好像还有很多都没有了解到，或者认识到，“来吧。”
“我需要有个人帮我拿话筒。”冷雎刚冲着话筒说完，一旁观望了许久的凌芳就冲了上来，冷雎有点不好意思让她帮忙，但是凌芳还是很激动的拿着话筒搁在了琴弦边儿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两个人，微微笑着。
冷雎找了找音，然后冲着万山点了点头。
“忽然就流出泪来，”万山一开口冷雎手上拨弄的琴弦就顿了顿，不过他很快就用音符掩盖了过去，“忽然想要听到他的声音，而我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万山低沉的嗓音带着伤感的情调，有几分沙哑又有磁性的戳进冷雎的心窝，他太喜欢这个声音了。
“是谁在温暖你，有谁会让我觉得这夜晚还有期盼，我就会跟着他去远行。可是你在哪里，可是明天醒来的第一缕阳光，是否，会像梦里一样明亮——”
万山望向身边弹琴的冷雎，不知道是否有一天他会知道，冰冷的石墙、坚硬的床板和严苛的教条下，支撑他又折磨他走过的一个有一个的梦里全都是他。
“幻想朝西的生活，幻想着你被害怕定格的角落，最后，我一个人越走越孤单。”
冷雎大概是意识到了万山在看他，这才也向他望去，看到了他握着话筒背着光的样子，看到了他眼睑处闪烁的一点晶莹。
“幻想朝西的生活，幻想着你被灯光伤感了寂寞，最后，你一个人越走越孤单——”
万山沙哑的嘶吼着闭上了眼睛，曾经无数个日夜出现在他梦境里的人又再次站在了他的脑海里，而这个人就在身边，他却不能直接张口说一句“我好想你”“我好爱你”，他只能继续重复着往日低级的手段一点点的靠近他，继续尝试让他重新接受自己。
“害怕朝西的生活，害怕着你被灯光伤感了寂寞，最后，我们就越走越孤单。”当冷雎问他会唱什么的时候，万山第一个蹦出的曲调就是《忽然》，但是在唱完后，他为这种感觉后悔了。
冷雎用最后一个尾音给歌曲结尾，周围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站在圆圈外观望的常乐高举着胳膊鼓掌呐喊道：“冷教官！你们排万山是个全能啊！”
冷雎轻轻的笑了笑，回头看向万山背着身子的样子，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