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架子上摆好了水和毛巾，估计是早上奶奶放的。周晓敏抱着她，挪到旁边的小椅子上。
先把盐水拿来，给她漱口；再用毛巾轻柔的搽脸，算是洗漱完成。
转身把她放在椅子上，拿了小梳子替她梳头发。她也不会那些复杂的，只能简单的弄了两个马尾，用红绳一绑，贴上两朵小花做点缀。
“好啦，我们去吃饭吧。”
文璇在洗脸的时候就已经彻底清醒了。睁着大眼睛，安安静静的，难得乖巧。这会被她拉着转身，抬手抱住了周晓敏，“好像感觉到，娘亲的温暖。”
“啊？”周晓敏挠头，“这话可不能乱说，娘亲听见了会不高兴的。”
“可是，可是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娘亲了。”文璇的语气里满是委屈，“那她生气，会出来打我吗？”
“额，不会吧。”为什么说娘亲不见了？这个意思，是离婚了，还是她母亲去世了？
这么想，把她往怀里再用力按了按。难怪呢，出现在这里的是奶奶。
“为什么不会呢？那她怎么样才会出现呢？打我骂我都无所谓。”文璇难得表现出这种不开心的情绪，“我就是，很想见见她。除了她，姐姐你是第一个，给我穿衣服洗脸绑头发，这么温柔的。”
周晓敏不说话了。她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敞开怀抱，让她依靠。
这一片静谧，是被奇致给打断的。“干嘛呢？汤都快冷了。”
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们俩，文璇站起来，牵住她的手，笑的酒窝探出头，“去吃饭吧。”
看着这样的她，周晓敏心情复杂，“好。”
被她牵着到正殿，奶奶都已经吃完了。就她们两，坐在那把剩下的食物都分了。
只是奇致默默跟进来坐下，他总觉得自己刚刚好像打乱了什么。房间里的气氛，很奇怪。总觉得弥漫着，淡淡的，忧伤？对，就是忧伤。
可是周晓敏就算了，文璇一个小朋友，怎么会忧伤呢？有些烦躁的捏了捏鼻梁，等她们吃饭。
吃完饭，周晓敏准备收拾，奇致拉住她的胳膊，“来不及了，我们要出门。都交给奶奶吧。”
“哦，好。”周晓敏见状，把手上的脏毛巾丢下来，小跑着跟上奇致。
奶奶抱着手，笑的见牙不见眼，好啊真好，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握住周晓敏胳膊的手。远远看着，两个人就像是甜蜜蜜的十指交扣。
拉着走了两步，奇致便松开她，“会骑马吗？”
“会。”周晓敏想起连日赶路，导致大腿的酸痛，还有磨破，腿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奇致注意到这个小动作，“怎么了？害怕？”
“没。我怎么会怕。”周晓敏挺起胸膛，“之前连着骑马太久，大腿很疼，就是身体反应。”
“是吗？”奇致轻轻的反问，不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跟紧我。”
“嗯嗯，好。”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出门，租马，然后翻身上去。
周晓敏一直保持在他的左后方，半个马头的距离。余光看着路，正眼在四处打量。
奇致目的明确，很快就到了。利落的下马，马鞭一丢，眼角余光注意到那些自以为掩护很好的人，冷笑一声。
周晓敏学着他的样子，还摇着扇子遮住下半张脸。“这是，青楼？？”
脂粉味熏得她头晕，再加上四处有搂着半推半就女子的男人，她几乎是第一时刻就反应过来。
奇致点头，“跟我来。”
面前又走过一对人，卿卿我我。周晓敏嫌恶的不停扇动扇子，企图把那股子浓郁的香粉味扇走。
跟着奇致走到二楼的客房，关上门，瞬间舒服了。隔绝外面的喧嚣，周晓敏快步去打开了窗户。
奇致娴熟的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
“文璇今早怎么了？”
“奇致，我们来着干嘛？”
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
周晓敏潇洒的合拢扇子，坐在他对面，“她说，她想娘亲了。”
不知道戳到哪一根神经，奇致的脸色肉眼可见沉寂下来。周晓敏噤声，八卦的心思瞬间消失。
猛灌了两杯酒，奇致才开口，“见人。”
见人？周晓敏疑惑，“见什么人？”
“就是个必须要见的人，你不必知道。”
奇致的声线一如往常，周晓敏却敏感的发觉，他有些不耐烦。
闷闷的闭嘴，是你要问的，我才回答你实话的。低着头磕瓜子，不高兴了就这个态度，唔，我好委屈。
“嘭嘭。”
有人敲门。周晓敏连忙把桌上的垃圾一丢，低眉顺眼地站在奇致身后。
“我进来了。”声音听着十分温柔。
周晓敏没忍住，抬头。进来的是一位穿着一袭本白发绣水墨缂蜀锦和明王八字针垂胡袖金玉缎交领，下衣微微摆动竟是一件果绿掺针绣抽绞地毯百花裙，飘飘欲仙。
深黑长发绾成了斜云髻，耳上是点翠昌化石耳环，云鬓别致更点缀着上翠钗，腰间系着粉紫红如意流苏绦，轻挂着海棠金丝纹香袋，一双色乳烟缎羊皮鞋。
怀里抱着一把紫木琵琶，第一眼看上去，温柔端庄。周晓敏心道，这是他要见的，女人？
奇致头也没抬，“坐吧。陪我喝会酒，今个就不用弹琴了。”
“诺。”周晓敏便看着她，款步姗姗的放下琴，坐下。
这般姿态，周晓敏再多穿越几辈子，都学不来。
她一进门就注意到周晓敏的注视，这会坐下的第一件事，是举杯对着周晓敏温柔一笑，含娇带媚的掩面喝下那杯酒。
周晓敏全身鸡皮疙瘩全都爬起来，不得了不得了。
好在这样的事情只发生了一次。之后就看他们二人，推杯换盏，不停喝酒，一句话没说。
看着奇致的脸越来越红，周晓敏有些纠结的捏紧指尖，不知道是否该上前，劝他不要再喝了。毕竟高头大马一男人，她凭一己之力是没法把他弄回家的。
“够了。”那女子先他一步把酒壶拿到旁边，“你的酒量只能到这。”
奇致不满，“给我。”
“不能给。”女子瞟向周晓敏，“还带了个小姑娘，要是喝醉了怎么照顾人家。”
“她不需要我照顾。”瞪眼，“给我！”
“不给。”
“寇雨！”奇致那张脸，只要他沉下嘴角，威严瞬间盖过平和。“你给我。”
周晓敏都替这位叫寇雨的姑娘捏了一把汗，结果她还是温温柔柔的道：“不能给。”
奇致无语，见她说不通，就瘫在椅子上，不说话。
寇雨无奈的摇头，“这位姑娘，您能帮我去后院，取一碗醒酒汤吗？”
“好。”周晓敏点头，很快就消失在屋子里。
也不知这位姑娘和奇致说了些什么，反正端着汤回到房间，完全没有她想象的混乱和，不堪入目。
把碗放在桌上，又退到后面。
寇雨轻笑，“你不是丫鬟吧？不必如此，坐吧。”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周晓敏偏头，“不对，你怎么知道我是姑娘？”
寇雨失笑，先把醒酒汤塞到奇致手里，见他放到嘴边才道：“毕竟是青楼里的，要是连这点眼力都没有，也混不下去了。”
眼神在她身上打了个转，“至于其他的，我可没见过谁家的丫鬟穿的衣服布料如此好，而且见到人还直勾勾的打量。”
“这个，不好意思啊。我没有要冒犯姑娘的意思，只是……”
“客气，小女寇雨，姑娘这种尊称，担待不起。”施施然的站起来，抱着自己带来的琴，“在等个片刻，他就会比现在好些。我先离开了。”
见躺在那，用力揉眉心的奇致，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周晓敏点头。
“有时间，过去看看文璇。”
寇雨点头，“我知道。她现在住在你那里，比起之前方便很多。”
听见这番话，周晓敏瞪大了眼，不会吧，这位小姐，是文璇的母亲？